原本已經起來的人,又朝池氏一族的祠堂方向跪下。
有些事,就是要人帶頭。
有一個下跪磕頭,就有無數個。
在路過池家坳的人都這麼做時,早已從府城回來,隻能躺在床上的齊明宇,早悔得肝疼。
他從未如現在這般後悔過。
他爹死了,自己躺在醫館中治病。
等銀子花得差不多,病沒治好不說,耗費錢財,九死一生從府城回來,家早已不成家。
他是廢人,老娘身子骨自從被砸傷後,動不動就不爽利,不可能照顧他。
所以,家裡的一切,都隻能靠薛氏撐著。
結果那不守婦道的賤人,腹中居然懷的是野種。
在知道他不可能休了她後,也不想著和離,而是公然將野男人以小廝的名義帶回來。
他們在家,或在他麵前廝混。
不管高興或不高興的時候,都要罵他,打他。
族裡不是沒想過給他做主。
隻是他跟他娘都明白,要是把薛氏給休了,那等他們的,就是死路一條。
畢竟,人家可以幫你一天兩天,不可能天天幫你。
尤其是,到處缺水,大夥兒得花幾天時間,去池家坳那邊的北聯山脈取。
他們若是離開薛氏,就是沒錢沒人。
族人絕不會一天天這樣幫下去的。
可是,不休了薛氏,他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翻身困難,也坐不起來。
就連解手,都要下人伺候。
為了讓他少拉撒,把他害慘的薛毒婦,就讓他少吃或者乾脆不給吃的。
如今,他覺得自己隻剩下一口氣。
明明去年這個時候,他意氣風發,壯誌雄心,對今年的秋闈是勢在必得。
可現在,他感覺自己就要死了。
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按理他該考上舉人,進而登科及第,踏入仕途,之後妻妾和睦,兒女成群的。
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好像這一切的改變,是從池氏鬨和離開始。
倘若她不和離或是就那麼死去,那現在他的生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在齊明宇每天不甘心地這麼想時,池魚也從北聯山脈回了池家坳。
她先去祠堂看了下被供奉起來的聖旨,之後又跟池東一等人交代了接下來的事。
尤其是紅薯跟土豆收獲後,該怎麼做。
池東一看她這架勢,就問:
“小魚,你是打算去哪裡?”
對池東一,池魚沒有隱瞞,當即回道:
“族長伯伯,我有事要去北疆一趟。
隻是你也清楚,這一來一回,要花許多時間。
我估摸這次出去,最快也得過完年再回來。”
池東一聞言抬頭看了看已然開始下雨的天,之後盤算村裡家家戶戶的存水量。
等他快速在心裡估摸差不多後,才說:
“小魚,按理來說,我是不希望你出遠門的。
不過,做人不能光顧著自己,讓你為了大夥兒困在這。
隻是我琢磨著,你才被封為郡主,這是咱們全族的大事。
怎麼著,也得辦一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