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瞻嘴唇微顫，欲言又止。他很想追問究竟是誰出賣了蜀漢，但最終隻是深深歎了口氣。此事牽連甚廣，此刻貿然詢問恐怕會打草驚蛇。
"我要去見見鄧艾。“劉諶負手而立，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輕笑道：”這位差點覆滅我大漢的老將軍，此刻想必有很多話想說。"
諸葛瞻憂心忡忡地勸道："王上，鄧艾此人頑固如石，恐怕......"
"無妨。"劉諶嘴角微揚，"越是堅硬的石頭，越需要找到合適的鑿子。"
昏暗的牢房內，火盆中的炭火發出微弱的紅光。鄧艾背靠石牆，閉目養神。聽到鐵鏈聲響，他緩緩睜開眼，見是劉諶獨自前來，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敗軍之將，何勞北地王親自探望？"
劉諶在鄧艾對麵盤腿坐下，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鄧將軍用兵如神，若非天意，此刻坐在這裡的恐怕就是本王了。"
鄧艾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冷哼道：“北地王此來，莫非是要羞辱老夫？"
"恰恰相反。”劉諶從懷中取出一壺酒和兩個陶杯，斟滿後推給鄧艾一杯，“本王是來與將軍共論天下大勢。"
鄧艾盯著酒杯，沒有動作：“敗軍之將，不敢與王上共飲。"
劉諶不以為意，自顧自飲了一口：“將軍可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鄧艾眉頭微皺：”王上此言何意？"
"司馬氏指洛水為誓，轉頭就誅殺曹爽滿門；司馬師廢曹芳，司馬昭弑曹髦。“劉諶目光如炬，”這一家子，可真是魏國的‘忠臣’啊！"
鄧艾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但麵上仍保持鎮定："晉公乃魏國棟梁......"
"棟梁？"劉諶突然提高聲音，"將軍出身寒門，以軍功升至征西將軍。可司馬氏一旦稱帝，朝堂之上，還有寒門立足之地嗎？"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直刺鄧艾心口。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劉諶趁熱打鐵："將軍可曾想過，為何鐘會一個書生，能與你平起平坐？"
"鐘士季才學過人......"鄧艾的聲音明顯弱了幾分。
"哈！"劉諶冷笑，"老將軍一生征戰，如今年過花甲；鐘會四十不到，卻能都督關中軍事。滅國之功，豈能落入寒門之手？"
鄧艾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火盆中的炭火發出"劈啪"的爆裂聲，在寂靜的牢房裡格外刺耳。
良久，鄧艾長歎一聲："王上究竟想要什麼？"
劉諶身體前傾，壓低聲音：“本王要將軍助我複興漢室！"
鄧艾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隨即苦笑搖頭：”王上莫要說笑。蜀漢地小民寡，如何能與魏國抗衡？"
"將軍錯了。"劉諶目光炯炯，”蜀地雖小，卻有山川之險。昔日高祖以漢中為基，終成帝業。今我大漢雖弱，但上下一心。若得將軍相助......"
鄧艾突然打斷："若諸葛在世，王上為蜀漢之主，或許有一線生機。現在？“他搖搖頭，眼中滿是憐憫，"王上還是麵對現實吧。"
蜀漢的先天條件太差了，三國之中，蜀漢實力最弱，若是能據有荊州，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現在荊州落入魏和吳之手。蜀漢唯一能走的途徑就是北上，進攻隴右、涼州，甚至連關中都打不下來。
鄧艾是一個聰明人，坐鎮雍涼多年，深知蜀漢虛實，他又豈會投靠蜀漢？
而且諸葛亮死後，蜀漢高層矛盾不斷，奸臣當道，薑維的北伐更是將蜀漢最後一點生機給耗費的乾乾淨淨。
哪怕劉諶再怎麼神勇，在這種情況下，也是沒有任何機會，能夠顛倒乾坤，給蜀漢帶來機會。
鄧艾寧可戰死，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寄托在劉諶身上。
“這麼說，老將軍真的不願意幫我？要知道令郎也在我中。”劉諶歎息道。
鄧艾搖頭說道：“我死，朝廷肯定會撫恤我的子女，我和鄧忠若是歸降蜀漢，則鄧氏一族必死無疑，老夫還會留下千古罵名。王上，老夫沒得選，不是嗎？”
劉諶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兩封密信，在鄧艾麵前徐徐展開："將軍可認得此物？"
鄧艾定睛一看，臉色驟變。有一封信箋上的筆跡他再熟悉不過，但那些書信都被自己焚燒，怎麼可能出現在自己麵前？
"這......這不可能！"鄧艾失聲叫道，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當然是假的。“劉諶輕笑道：”但將軍的反應已經告訴我答案了。我大漢內部有人和老將軍聯係了。"
鄧艾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死死盯著劉諶：“王上詐我？"
劉諶將密信收回袖中，語氣突然轉冷：”陰平七百裡無人之地，老將軍率三萬大軍孤注一擲。若無內應，將軍怎敢如此冒險？"
鄧艾的呼吸變得急促，最後閉目不答。
劉諶也不逼迫，而是慢條斯理地飲儘杯中酒，詢問道："本王隻是好奇，黃皓和譙周，究竟誰才是將軍的內應？或者......兩人都是？"
他俯身向前，聲音如刀，雙目中閃爍著殺機。
“是誰？”
鄧艾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袍。牢房內炭火發出"劈啪"一聲脆響，火星四濺。
"王上此言..."鄧艾喉結滾動，聲音乾澀道："未免太過武斷。"
劉諶不緊不慢地又從袖中取出兩封密信，在鄧艾麵前徐徐展開，笑嗬嗬的說道：“老將軍可認得此物？"
鄧艾定睛一看，麵色瞬間煞白。那信箋上的筆跡他很熟悉，最起碼有一封密信自己是很熟悉，但他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兩封信。
“假的，怎麼可能？”鄧艾失聲道。
“實不相瞞，這兩封信是我偽造的。凡是我見過的筆跡，我都能偽造。”劉諶得意的說道：“這次，我更是看到了老將軍的筆跡。”
鄧艾聽了臉色蒼白如紙，雙目中閃爍著驚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