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裡，時間失去了意義。
陳默成為了這片一平米黑土上最虔誠的信徒，他的世界被簡化成一個極致循環：種植、轉化、加速、收獲。食物才是活下去最大的倚靠。
他將背包裡剩餘的硬化土豆——總計11個——分成了兩批。第一批5個，第二批6個。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經不起一次性轉化超過10點的能量。
“種植。”
五顆古銅色的種子被埋入黑土。
【檢測到作物已種植，是否進行“生長加速”？】
【本次加速將消耗10點能量……】
“轉化體力，加速。”
熟悉的虛弱感如約而至，仿佛骨髓裡的力量被抽走了一絲。陳默咬了咬牙，盤腿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生命奇跡再次上演。
十分鐘後。
【叮！收獲“硬化土豆”x5。】
【叮！獲得農場經驗值x5。農場升級進度：23/100。】
他立刻查看屬性，體質已經從5.2掉到了5.1。僅僅一次加速，就消耗掉了他吃一個土豆換來的全部增益。
他沒有停歇，甚至沒有給自己喘息的時間，立刻將收獲的5個土豆連同背包裡剩下的6個，一共11個，全部種了下去。
【檢測到作物已種植，是否進行“生長加速”？】
【本次加速將消耗18點能量（已種植11/5，超出土地負荷50%以上，能量消耗加劇）……】
“轉化！”
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虛弱感。
陳默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他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呼吸變得困難，四肢百骸傳來密集的酸軟感。他強撐著靠在牆上，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宿主：陳默】
【體質：4.9（虛弱）】
【精神：7.9（中度衰弱）】
體質跌破了5，狀態也從“亞健康”變成了“虛弱”。他知道，這是身體在發出警告。
但他看著眼前瘋狂生長的藤蔓，眼中卻閃爍著偏執的光芒。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衝到2級，解鎖淨水功能。在這片廢土上，任何一次外出都伴隨著不可預知的風險，他不能等，也等不起。
又一個十分鐘過去。
【叮！收獲“硬化土豆”x11。】
【叮！獲得農場經驗值x11。農場升級進度：34/100。】
看著背包裡整整16個硬化土豆（11個新收獲+上一輪剩下的5個），陳默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滿足感。這是他的底牌，是他生存下去的資本。
他靠在牆上，粗重地喘息著，強忍著立刻吃掉一個土豆來恢複體力的衝動。
不行，還不夠。
他要的是將利益最大化。用虛弱的身體狀態，去博取一個功能更強大的未來。這是一場豪賭，賭注就是他自己的命。
他休息了大約半個小時，感覺體力恢複了一點，便再次開始了下一輪的種植。
這一次，他變得更加瘋狂。
16個土豆，他一口氣全部種了下去！
【警告：種植數量嚴重超出土地負荷（16/5），作物可能出現生長不良、產量下降甚至枯萎的風險！是否繼續？】
【本次加速將消耗35點能量！宿主當前身體狀態轉化如此多能量，可能導致休克或不可逆的身體損傷！是否繼續？】
係統接連發出了兩條警告，鮮紅的字體在他的意識中閃爍。
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
風險與收益總是並存的。35點經驗，一次就能將進度條推進超過三分之一！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繼續！轉化！加速！”
“轟——”
這一次，陳默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都被抽離了身體。劇烈的耳鳴聲中，世界天旋地轉。他整個人癱倒在地，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視野邊緣開始變黑，心臟的跳動微弱得幾乎無法感知。
【宿主：陳默】
【體質：3.8（重度虛弱）】
【精神：7.5（重度衰弱）】
【警告：宿主體質過低，已進入危險狀態！請儘快補充能量！】
他大口地呼吸著，貪婪地汲取著空氣，胸口像風箱一樣劇烈起伏。
但他贏了。
黑土之上，綠色的光華依舊璀璨。16株藤蔓擠在一起，瘋狂地生長，爭奪著有限的空間和養分。
十分鐘，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叮！作物已成熟，因過度擁擠，部分作物出現發育不良。】
【收獲“硬化土豆”x14，“小型硬化土豆”x2。】
【叮！獲得農場經驗值x16。農場升級進度：50/100。】
一半了！
陳默心中狂喜，但身體的極度虛弱讓他笑不出來。他掙紮著從背包裡取出一個烤熟的硬化土豆。哪怕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耗儘了他全部的力氣。
他再也顧不上形象，像一頭餓狼，將那個土豆狠狠塞進嘴裡。
暖流再次湧現，如同久旱的甘霖，滋潤著他幾近枯竭的身體。體質和精神的數值，開始緩慢回升。
吃完一個，他感覺好了許多，又毫不猶豫地吃了第二個。
兩個土豆下肚，他的體質終於回升到了4.2，雖然依舊虛弱，但已經脫離了“危險狀態”。
他看著背包裡剩下的12個正常土豆和2個小型土豆，以及50/100的升級進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場豪賭，他賭贏了第一階段。
接下來，他穩健了許多，不再追求極限的超負荷種植。他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剛才的瀕死體驗，他不想再來第二次。
他每次隻種植10個土豆，將能量消耗控製在身體能勉強承受的範圍內。
一輪……又一輪。
種植，加速，收獲。
背包裡的土豆數量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而他的等級經驗，也在穩步地向上攀升。
50……60……70……81……92！
當最後一次收獲完成，看著係統麵板上【農場升級進度：92/100】的字樣，陳默的眼中充滿了血絲和疲憊，但更多的，是即將成功的興奮。
隻剩下最後8點經驗了！
他現在背包裡有超過三十個土豆，食物儲備前所未有的充足。
他決定先好好休整一下，恢複狀態。他生起火，一口氣烤了三個土豆。這一次，他吃得不疾不徐，仔細品味著這來之不易的食物。
三個土豆下肚，他的體質終於回到了5.5，精神也恢複到了8.5。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充滿了他的身體。
然而，當他準備將剩下的土豆進行最後一輪種植時，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
他用來生火的木柴，快要用完了。
地下室裡儲備的燃料，都是他過去一點點從外麵搜集回來的廢棄家具、木板。經過這幾天的消耗，隻剩下最後幾根乾柴了。
沒有燃料，他就無法烤熟土豆。無法烤熟，他就吃不了。雖然係統背包可以保鮮，但他總不能一直吃生的。
“必須再出去一趟。”陳默看著角落裡所剩無幾的木柴，做出了決定。
而且，他也想去看看那個被他刺傷的男人怎麼樣了。雖然他認為自己做得沒錯，但一個潛在的、了解他部分信息的敵人，始終是個威脅。最好的結果，是那個人已經因為重傷或感染死掉了。
做下決定後，陳默立刻開始準備。
他將撬棍、磨尖的鋼筋等武器工具全部放入背包，隻在手上握著那根最順手的螺紋鋼筋。戴上防毒麵具，檢查了自製手電筒的電池，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推開了那扇通往地獄的鐵門。
這一次，體質5.g讓他感覺截然不同。他的腳步更穩，感官更敏銳，連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輻射塵埃帶來的刺痛感，都減輕了不少。
他沒有直接去環球貿易中心，而是在附近的一片廢棄居民區裡搜尋。這些低矮的樓房早已坍塌，但破碎的木質家具隨處可見，是很好的燃料來源。
他一邊警惕地觀察四周，一邊將乾燥的木塊和木板收入係統背包。
就在他將一截斷裂的床板收起時，兩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不遠處一棟半塌的樓房後麵傳來。
“媽的，疼死老子了！胡哥，你說那個小子到底躲哪兒去了？都找了兩天了！”
這個聲音，正是那個在泵房裡被他刺傷的男人！
陳默的心猛地一沉，迅速閃身躲在一堵殘破的承重牆後，屏住了呼吸。
他沒死！而且，他還有同夥！
另一個略顯沙啞和沉穩的聲音響起：“急什麼？他能跑哪兒去？這附近幾十公裡，除了我們，還有幾個活人？他既然出現在貿易中心，就說明他的老巢就在這附近。他總要出來找物資的。”
這個被稱為“胡哥”的人，顯然是兩人的頭目，思路比那個隻知道叫嚷的家夥清晰得多。
“可我這肩膀……”受傷的男人哀嚎道，“再找不到乾淨的水和藥，我這胳膊就廢了！都怪那個小雜種，下手真他媽黑！”
“行了，彆嚎了。”胡哥不耐煩地打斷他，“我已經看過了，傷口不深，沒傷到骨頭。你就是感染了臟水裡的細菌。等抓到那小子，他背包裡的東西就都是我們的了。那種情況下還能保持那麼好的體格，他背包裡一定有好東西！到時候吃的喝的，說不定還有藥品，什麼都有了！”
“胡哥說的是！”受傷男人的聲音裡充滿了貪婪，“對了，胡哥，你那寶貝疙瘩帶來了嗎？有那東西在，就算那小子再能打，也得跪！”
“當然。”胡哥冷笑一聲，陳默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和拉動槍栓的聲音，“隻要他敢露麵，老子一槍就崩了他！”
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