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川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毛毯，又瞥見腳邊已經擺好的拖鞋。
不用問，他也能猜到，這是眼前的人找空乘要來的。
讓他意外的是，對方全程竟然沒碰過自己。
哪怕是蓋毯子、幫他脫鞋，也特意戴上了一次性手套。
小心翼翼的舉動，叫人心口一緊。
安辰川心底忍不住泛起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實話說，他並不喜歡眼前這個人。
和傅雲舟一樣，從第一眼見到沈朝，他就看得出來，這人絕不簡單，必定是有所圖。
隻是不同於傅雲舟的時刻戒備，他沒興趣時時盯著。
再說，那件舊事也過去這麼久了。
他的視線落在對方臉上。
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像撲閃的蝶翼，睡得並不安穩，眉心偶爾皺起。
鼻梁挺翹，唇形清晰。
明明是個男人，卻生得格外秀氣。
安辰川正出神時，薑歲忽然睜開眼。
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對方那雙眼清澈得像沒來得及藏住心思。
薑歲被他盯得心裡一慌，下意識想到自己是不是睡著說了什麼夢話。
她立刻掛上笑容，試圖轉移話題：“安先生，我去幫你倒點熱水。”
話音剛落，她起身太急，可能因為久坐血液不暢，腳下一個虛晃，薑歲一個踉蹌，整顆頭直接砸在安辰川的肩頭。
那股清冷的雪鬆香頃刻間鑽進鼻腔，混著男人獨有的氣息，讓她心口一緊。
正慌著要撐開距離，卻感覺一隻溫熱而寬大的手掌覆上了她的後腦，力道不輕不重，拖著她，像是怕她再跌下去。
“站穩。”
兩個字，冷淡又低沉，卻在她耳邊滾過時帶了點灼人溫度。
薑歲愣了下，下意識抬眼，對上安辰川近在咫尺的眉眼。
“謝謝安先生。”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她慌亂地轉開話題，叫來空姐要了杯熱水，又從行李裡翻出感冒藥。
拆包裝時，手指微微顫抖，水霧氤氳，把她的臉映得朦朦朧朧。
小心翼翼地攪散藥粉，確認完全溶開後，她端著杯子遞到安辰川麵前，笑容恰到好處：“可能要先放一下，等涼一點再喝。”
霧氣間，她的眉眼彎彎，笑得像月牙。
梨渦淺淺，露出一抹小虎牙，看上去溫順又乖巧。
安辰川低頭看著，眼神卻漸漸沉了下去。
這笑，漂亮，卻太過用力。
像是一層麵具，遮住了真正的心思。
他伸手接過杯子，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帶起一陣細密的顫意。
唇角勾起，嗓音低啞：“彆笑。”
她不敢抬頭看安辰川。
是自己剛剛的笑露出了什麼破綻？還是……他看出了不一樣的地方？
“那我不笑了。”薑歲垂下眼睫，聲音輕輕的，“我笑起來，不太好看。”
她並沒期待會得到回應。
可片刻後，男人淡淡開口，嗓音低沉：“好看。”
短短兩個字，聲音不大，卻精準地落進了她耳裡。
薑歲裝作什麼也沒聽見，接過空了的杯子放到一邊，戴上手套，想再替他整理一下毛毯。
“不用。”
安辰川忽然出聲。
她愣了下，下意識以為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忙低聲解釋：“安先生，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安辰川眉頭微蹙，看了她一眼。
他隻是單純的，不想看她再戴著那層隔手套，而是想直接感受對方的體溫。
就在這時，後排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喂！”宋渝西站起身，語氣裡帶著不耐煩，“起來，讓我和沈朝坐一會兒。”
安辰川連眼皮都沒抬，直接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像是根本沒聽見。
宋渝西臉色沉了下來，心頭一陣煩躁。
真不知道王美雪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給他安排在傅雲舟旁邊的位置，光是想想就覺得礙眼。
“沈朝，我渴了。”宋渝西突然開口。
薑歲一愣，隨即笑了笑：“那我去幫你找空姐要水。”
傅雲舟放下手中的雜誌，淡淡看了宋渝西一眼：“給彆人添什麼麻煩？想要什麼，直接按鈴就行。”
宋渝西立刻不爽，冷笑一聲：“那安辰川就可以？他想要什麼都有人伺候，他就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