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著連綿起伏的山巒。蕭勁衍勒住韁繩，胯下的烏騅馬不安地刨著蹄子，鼻腔裡噴出兩道白氣，在微涼的空氣中迅速消散。他抬手撥開額前被風吹亂的發絲，目光銳利如鷹，掃視著前方黑黢黢的山穀。
“將軍，此處地勢險要，兩側山崖陡峭，穀中狹窄，恐有埋伏。”副將趙武低聲提醒，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他緊緊握著腰間的佩刀，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蕭勁衍微微頷首，眉頭緊鎖。自從離開京城，他們一路北上，遭遇的襲擊不計其數。那些人仿佛跗骨之蛆，緊追不舍，誓要將他們置於死地。這次前往朔北，路途遙遠，艱險重重，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放慢速度，謹慎前行。”蕭勁衍沉聲下令，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後方傳來。蕭勁衍回頭望去，隻見一名親衛策馬奔來，神色慌張。
“將軍，老將軍醒了，說有要事見您！”親衛氣喘籲籲地說道。
蕭勁衍心中一喜，隨即又湧上一絲擔憂。父親蕭老將軍自從中風後，身體一直不大好，雖然在黃玉卿的醫治下已經能夠站立行走，但精神狀態時好時壞。此刻深夜醒來，想必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知道了，我這就回去。”蕭勁衍對趙武叮囑道，“這裡交給你了，務必小心謹慎。”
“將軍放心！”趙武鄭重地抱拳道。
蕭勁衍調轉馬頭，朝著後方的馬車疾馳而去。車廂裡，黃玉卿正守在蕭老將軍身邊，見蕭勁衍進來，連忙起身。
“勁衍，你可回來了。”黃玉卿的聲音帶著一絲欣慰，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行動有些不便，臉上卻依舊帶著從容的微笑。
蕭老將軍靠坐在軟榻上，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清明。他看到蕭勁衍進來，微微頷首，示意他靠近。
“父親，您感覺怎麼樣？”蕭勁衍走到榻前，關切地問道。
“無妨。”蕭老將軍擺了擺手，聲音略顯沙啞，“我剛才聽親衛說，前麵到了黑風穀？”
“正是，父親。”蕭勁衍點頭道，“兒子正打算率軍穿過山穀，隻是此處地勢險要，恐有埋伏，所以讓大軍放慢了速度。”
蕭老將軍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黑風穀兩側山崖陡峭，穀中狹窄，確實是設伏的好地方。但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蕭勁衍心中一動，連忙問道：“父親此話怎講？”
“你來看。”蕭老將軍示意黃玉卿遞過一張地圖。黃玉卿連忙將地圖展開，鋪在榻前的小幾上。蕭老將軍伸出手指，在地圖上指點著，“黑風穀看似險要，實則有一處破綻。東側山崖半山腰處，有一條隱蔽的小道，可以繞到山穀儘頭。若是敵軍在此設伏，我們可以派一支精銳從小道繞過去，前後夾擊，定能大獲全勝。”
蕭勁衍順著父親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地圖上果然標注著一條細小的線條，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心中又驚又喜，沒想到父親竟然對這裡的地形如此熟悉。
“父親，您怎麼知道這裡有一條小道？”蕭勁衍好奇地問道。
蕭老將軍臉上露出一絲回憶的神色，“想當年，我率軍征戰，曾路過此地。當時遭遇敵軍埋伏，就是從這條小道繞過去，才反敗為勝。”
蕭勁衍心中豁然開朗，難怪父親如此篤定。他連忙說道：“父親，那我們就按您說的辦。我即刻派一支精銳從小道繞過去，等敵軍發動襲擊，我們前後夾擊。”
“不可。”蕭老將軍搖了搖頭，“敵軍狡猾得很，若是我們貿然行動，恐怕會被他們察覺。我們要先穩住陣腳，讓他們以為我們已經落入了他們的圈套。”
蕭勁衍恍然大悟，“父親的意思是，我們假裝不知道有埋伏，繼續前進，等敵軍發動襲擊，我們再按計劃行事？”
“正是。”蕭老將軍點了點頭，“你派一支精銳，悄悄從那條小道繞過去，切記不可驚動敵軍。等他們的主力進入穀中，再發動襲擊。”
“兒子明白。”蕭勁衍鄭重地說道。他轉身就要出去安排，卻被蕭老將軍叫住了。
“勁衍，”蕭老將軍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一絲凝重，“這次的敵軍，恐怕不簡單。他們一路緊追不舍，顯然是有備而來。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不可大意。”
“兒子記住了。”蕭勁衍點了點頭，心中湧起一絲暖流。父親雖然身體不好，但始終牽掛著他，牽掛著這支軍隊。
蕭勁衍走出馬車，立刻召集了趙武等幾位心腹將領，低聲吩咐了一番。趙武等人聽後，皆是眼前一亮，紛紛稱讚老將軍英明。
“將軍，那我們就按老將軍說的辦。”趙武抱拳道，“末將即刻挑選一支精銳，悄悄從那條小道繞過去。”
“好。”蕭勁衍點了點頭，“記住，一定要小心謹慎，不可驚動敵軍。等敵軍的主力進入穀中，再聽我號令，發動襲擊。”
“末將明白。”趙武沉聲說道，隨即轉身離去，挑選人馬去了。
蕭勁衍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再次來到大軍前方。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山穀，眼神堅定。有父親的指點，這次他一定能打一場漂亮的勝仗。
大軍繼續前進，緩緩進入了黑風穀。穀中一片寂靜，隻有馬蹄聲和士兵們的腳步聲回蕩在山穀中。氣氛越來越緊張，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就在大軍走到山穀中段的時候，突然，一聲尖銳的哨聲劃破了夜空。緊接著，無數支箭矢從兩側的山崖上射了下來，如雨點般密集。
“不好，有埋伏！”士兵們驚呼起來，紛紛舉起盾牌，抵擋箭矢。
蕭勁衍臨危不亂，高聲喊道：“全軍聽令，不要慌亂！弓箭手，反擊！”
隨著蕭勁衍的一聲令下，漢軍的弓箭手立刻舉起弓箭，朝著山崖上射去。一時間，箭矢往來穿梭，慘叫聲、喊殺聲此起彼伏。
山崖上的敵軍見漢軍沒有慌亂，反而組織起了有效的反擊，不由得有些意外。他們原本以為，漢軍進入穀中，麵對突然襲擊，一定會亂作一團，任他們宰割。
“兄弟們，衝啊！”山崖上的敵軍頭領高聲喊道，“殺了蕭勁衍，賞金千兩！”
在重賞的誘惑下，敵軍士兵們如同潮水般從山崖上衝了下來，手持刀槍，朝著漢軍殺去。
蕭勁衍眼神一凜，拔出腰間的佩刀，高聲喊道：“兄弟們，跟我殺！”
他一馬當先，朝著敵軍衝了過去。漢軍士兵們見狀，士氣大振，紛紛緊隨其後，與敵軍展開了激烈的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