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雨敲打著廠房的玻璃窗,淅淅瀝瀝的聲響像斷了線的珠子。沈星晚坐在設計室裡,指尖劃過一件“暖福”棉襖的樣板,上麵的雲紋刺繡已經完成了大半,銀線在燈光下閃著柔和的光。但她的心思卻不在工作上,目光時不時飄向窗外,雨幕中那個軍綠色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心裡像壓著塊濕漉漉的棉絮,又沉又悶。
自從柳紅帶著孩子找上門,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三天裡,她和陸戰鋒沒說過超過三句話。他依舊每天準時來廠裡,軍綠色的褂子總是扣得嚴嚴實實,隻是眼神裡的光芒黯淡了許多,看她的目光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卻被她刻意避開。車間裡的氣氛也跟著壓抑,連王師傅都不敢再提婚禮的事,小花更是見了她就繞道走。
“星晚姐,上海的客戶催樣品了,您看這幾款刺繡花樣……”小花抱著樣品冊,聲音小得像蚊子哼,辮梢的紅繩被雨水打濕,蔫蔫地貼在肩上。
沈星晚回過神,強打起精神翻看樣品:“就用王師傅新設計的‘鬆鶴延年’吧,老年人喜歡寓意好的。”她的指尖卻有些發顫,繡花針在布麵上歪了一下,紮在指腹上,滲出一小滴血珠。
“星晚姐!”小花驚呼著要去找藥棉,卻被沈星晚攔住。
“沒事。”她吮了吮指尖的血,眼神有些空洞,“陸戰鋒呢?今天沒看到他。”
小花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陸大哥一早就出去了,說是……說是去醫院看柳紅的孩子了,那孩子先天性心臟病,好像挺嚴重的。”
沈星晚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的疼痛瞬間蔓延到心口。她知道自己不該多想,可柳紅那句“你承諾娶我”總在耳邊回響,像根毒刺紮得她不得安寧。他去看孩子是出於道義,可這份道義裡,會不會藏著她不知道的情愫?
傍晚時分,雨終於停了。沈星晚剛把修改好的樣板交給王師傅,就看到陸戰鋒匆匆從外麵進來,軍綠色的褂子被雨水打濕了大半,頭發貼在額頭上,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淌,額角的疤痕在暮色中泛著深青。
“星晚,我能跟你談談嗎?”他的聲音帶著疲憊,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沈星晚沒有抬頭,手裡整理著散落的線頭:“我很忙。”
“就五分鐘。”陸戰鋒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軍綠色的身影在昏暗的車間裡顯得格外執拗,“柳紅的孩子需要手術,費用很高,她一個人承擔不起。我想……我想先把退伍安置費取出來,幫她墊付一部分。”
“你想幫就幫,不用跟我說。”沈星晚的聲音冷得像秋雨,她繞過他往外走,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他的掌心滾燙,帶著雨水的涼意,力道卻很輕,仿佛怕碰碎了她:“星晚,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但我和柳紅真的沒什麼。她男人是我過命的戰友,犧牲前把她們娘倆托付給我,我不能不管。今晚我約了她在鎮上咖啡館見麵,把錢給她,順便把話說清楚,以後讓她不要再來廠裡鬨了。”
沈星晚猛地抽回手,指尖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心裡卻更冷了:“你去哪,見誰,都跟我沒關係。”她轉身就走,米白色的針織衫在暮色中像隻受傷的蝴蝶,倉促地逃離。
陸戰鋒看著她的背影,軍綠色的褂子下肩膀微微垮塌,深深歎了口氣。他知道現在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隻能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清白。
晚上八點,鎮上的“星光咖啡館”裡燈火通明。陸戰鋒坐在靠窗的位置,麵前放著一個黑色的帆布包,裡麵裝著他剛從銀行取出的五千塊錢,是他全部的積蓄。窗外的梧桐葉被雨水洗得發亮,偶爾有晚歸的行人匆匆走過。
柳紅帶著孩子來得很晚,孩子已經睡著了,小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她坐下後,眼神有些閃躲:“戰鋒,謝謝你肯幫我。”
“錢你拿著,先給孩子治病。”陸戰鋒把帆布包推過去,聲音低沉,“但我必須說清楚,我當年答應戰友照顧你們,是出於情義,不是因為彆的。我和星晚馬上就要結婚了,以後請你不要再來廠裡找我,有困難可以打電話,或者找村委會幫忙。”
柳紅的眼圈紅了:“我知道不該打擾你,可孩子的病……我實在沒辦法了。”她拿起帆布包,手指卻在包上摩挲著,“戰鋒,你真的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嗎?當年你在部隊給我寫信,說等我……”
“那些信是安慰你,也是履行對戰友的承諾。”陸戰鋒打斷她,語氣堅定,“柳紅,我們之間不可能,你早點找個好人家嫁了,好好照顧孩子。”
就在這時,咖啡館外的街角,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悄悄舉起了相機,快門聲被雨聲掩蓋。他是趙凱雇傭的狗仔,專門蹲守在這裡,就等著拍下“陸戰鋒與前女友深夜私會”的照片。趙凱在法庭敗訴後一直懷恨在心,得知柳紅的事後,立刻想到了這個惡毒的主意,要徹底毀掉陸戰鋒和沈星晚的名聲。
第二天一早,縣城的街頭巷尾就貼滿了印有照片的小報。頭版的照片正是昨晚在咖啡館拍的,陸戰鋒推帆布包的動作被抓拍下來,配上醒目的標題:“獨家猛料:紅星廠長陸戰鋒腳踏兩隻船,深夜密會前女友,現金封口欲蓋彌彰!”照片下的文字極儘歪曲之能事,把正常的資助說成“分手費”,把照顧戰友家屬說成“舊情複燃”,甚至編造出“沈星晚為上位逼走原配”的狗血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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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報像長了翅膀,很快就傳到了紅星廠。第一個看到報紙的是去鎮上買醬油的張大媽,她拿著報紙衝進車間,手抖得厲害:“星晚!你快看這造孽的報紙!這不是毀人嗎!”
沈星晚接過報紙的瞬間,隻覺得天旋地轉。照片上的陸戰鋒和柳紅相對而坐,燈光下的側臉顯得格外親近,那個黑色的帆布包更是像針一樣紮進她的眼睛。報紙上的文字像一把把尖刀,刺得她體無完膚。她一直告訴自己要相信陸戰鋒,可這張照片,卻讓她所有的堅持都土崩瓦解。
“這是假的!是合成的!”陸戰鋒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軍綠色的褂子被他攥得變了形,看到報紙上的照片,他的臉色瞬間慘白,額角的疤痕漲得通紅,“星晚,你彆信!這是趙凱的陰謀,他故意找人拍的!”
“陰謀?”沈星晚的聲音帶著顫抖,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嗎?你們不是在咖啡館見麵嗎?那包錢是怎麼回事?陸戰鋒,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把報紙狠狠摔在地上,照片上的兩人在她腳下扭曲變形。
車間裡的工人都圍了過來,看著地上的報紙,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
“這照片看著不像假的啊……”
“怪不得陸大哥要幫那女人,原來是真有情分……”
“沈廠長太可憐了,這婚還沒結呢就出這種事……”
周淑芬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手裡揮舞著另一份小報,笑得像隻老狐狸:“我就說嘛,狗改不了吃屎!當年在部隊就作風不正,現在當了廠長更是忘本!沈星晚,這種陳世美你可不能要,趕緊跟他離!”她的話像潑出去的臟水,濺得滿地都是。
“你閉嘴!”陸戰鋒轉身指著周淑芬,眼睛紅得像要吃人,“這都是你和趙凱搞的鬼!我戰友犧牲了,我照顧他的妻兒有錯嗎?你們連死人都不放過,還有沒有良心!”
“照顧?照顧到深夜咖啡館私會?”周淑芬冷笑,“誰信啊!我看你就是想腳踩兩條船,享齊人之福!”
“夠了!”沈星晚突然喊道,眼淚模糊了視線,“陸戰鋒,我不想聽了。”她看著他,眼神裡充滿了失望和疲憊,“我們……暫時不要見麵了。”
說完,她轉身往辦公室跑,米白色的針織衫在人群中一閃而過,像一道蒼白的閃電。陸戰鋒想去追,卻被憤怒的工人攔住。
“陸戰鋒,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趕緊把事情說清楚,彆連累廠子!”
“沈廠長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這樣對她!”
陸戰鋒被圍在中間,軍綠色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立無援。他看著沈星晚消失的方向,心裡像被掏空了一樣,隻剩下無邊的悔恨和憤怒。他恨趙凱的陰險,恨柳紅的糾纏,更恨自己沒能處理好這件事,讓沈星晚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辦公室裡,沈星晚趴在桌上,肩膀劇烈地顫抖。窗外的雨又開始下了起來,敲打著玻璃,也敲打著她破碎的心。她想起和陸戰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起他在火災中救她的奮不顧身,想起他默默支持她建廠的無怨無悔,想起他笨拙地對她好的每一個瞬間……這些畫麵和報紙上的照片交織在一起,讓她痛得無法呼吸。
王師傅拄著拐杖走進來,看到地上的報紙,又看看哭得撕心裂肺的沈星晚,心疼地歎了口氣:“星晚,聽老婆子一句勸,戰鋒不是那種人。這照片拍得蹊蹺,肯定是趙凱搞的鬼,你可不能中了他的計啊。”
沈星晚抬起頭,淚眼婆娑:“王師傅,連照片都有了,我還能信什麼?他為什麼要瞞著我去見柳紅?為什麼偏偏被拍到?這一切難道都是巧合嗎?”
王師傅把她攬進懷裡,像哄孩子一樣拍著她的背:“傻丫頭,人心隔肚皮,誰能想到趙凱這麼損?戰鋒那孩子就是太實誠,覺得身正不怕影子斜,結果被人鑽了空子。你給他個機會,也給你自己個機會,把事情弄清楚再做決定,好不好?”
沈星晚沒有回答,隻是靠在王師傅懷裡,任由眼淚浸濕了老人的衣襟。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淹沒。她不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波會如何收場,也不知道她和陸戰鋒之間,是否還能回到從前。
陸戰鋒最終還是衝出了人群,軍綠色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他沒有去找沈星晚,而是直奔鎮上的派出所,手裡緊緊攥著那份小報,他要找出偷拍的人,要還自己一個清白,更要還沈星晚一個公道。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衣服,卻澆不滅他眼裡的怒火和決心。
這場由一張照片引發的誤會,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讓沈星晚和陸戰鋒本就脆弱的感情雪上加霜。而趙凱和周淑芬的推波助瀾,更是讓這場危機陷入了更深的泥潭。紅星服裝廠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訂單量驟減,工人們人心惶惶,仿佛又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雨還在下,衝刷著廠房的牆壁,也衝刷著每個人的心頭。沈星晚坐在辦公室裡,看著窗外模糊的雨景,心裡一片茫然。她不知道這場雨什麼時候才能停,也不知道她和陸戰鋒的感情,是否還能等到雨過天晴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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