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細雨打在紅星服裝廠的車間玻璃上,暈開一片朦朧的水痕。沈星晚站在刺繡組旁,看著王師傅顫巍巍地給年輕繡娘示範打籽繡,老人布滿老繭的手指捏著銀針,在綢緞上落下細密的針腳,可手腕的抖動卻讓線條微微歪斜。她穿著件月白色的真絲襯衫,是用自家可降解麵料做的,袖口繡著細小的纏枝紋,此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心裡像壓著塊石頭。
“王師傅,歇會兒吧,您這手都累得發抖了。”沈星晚遞過一杯熱薑茶,看著老人手背凸起的青筋和指關節上的厚繭,“這批‘東方威尼斯’係列的刺繡訂單不急,您彆熬壞了身子。”
王師傅接過茶杯,嗬出一口白氣,苦笑著搖頭:“老了,不中用了。以前一天能繡完一件旗袍,現在半天連個袖口都繡不完。”她看著旁邊手足無措的年輕繡娘,歎了口氣,“最愁的是沒人接班啊,現在的年輕人寧願去工廠擰螺絲,也不願學這耗眼睛的手藝,再過幾年,咱們這些老手藝怕是要斷根了。”
這話像針一樣紮在沈星晚心上。這幾年她跑遍全國找合作繡娘,明顯感覺到技術斷層的危機——懂傳統工藝的老師傅越來越少,年輕人要麼嫌辛苦,要麼沒門路學。上次去雲南苗族村寨,阿依古奶奶拉著她的手說“再找不到徒弟,盤金繡就要帶進棺材了”,那眼神裡的絕望讓她至今難忘。
“星晚姐,董事會的人都到齊了,就等您開會呢。”林薇打著傘跑進來,她穿著件湖藍色的連衣裙,是用“青霞同款”風衣剩下的麵料做的,辮梢的水珠順著發尾滴落,“張董他們催著討論擴大歐洲生產線的事,您提的建校計劃……他們好像不太讚成。”
沈星晚深吸一口氣,把王師傅的擔憂壓在心底,跟著林薇走向辦公樓。會議室裡煙霧繚繞,張董把擴建計劃書拍在桌上,煙灰落在昂貴的西裝褲上也沒察覺:“星晚,現在正是搶占歐洲市場的好時候,把錢投到生產線擴建上,年底利潤至少翻番!建學校那是賠本買賣,費時費力,何必呢?”
“張董,生產線要擴,但學校必須建。”沈星晚推開窗戶,讓細雨的清新吹散煙味,“您剛才也看到了,王師傅的手藝沒人接班,咱們的‘暖福’棉襖明年可能就找不到合格的繡娘了。技術斷層比市場份額流失更可怕,那是斷了企業的根。”她拿出一份調查報告,上麵密密麻麻記著各地傳統工藝的失傳風險,“我計劃投資2億元,創辦‘星晚服裝職業學院’,專門培養技術人才,從設計到工藝,從麵料研發到質檢標準,全產業鏈教學。”
“2億?!”李總猛地站起來,他戴著金表的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沈星晚你瘋了?這錢夠建十個生產車間了!職業學校遍地都是,憑什麼咱們要砸這麼多錢?培養出來的學生能留到廠裡嗎?”他冷笑一聲,“我看你就是當上協會會長後飄了,忘了咱們是做生意的,不是開慈善堂的!”
“李總這話我不認同。”陸戰鋒不知何時站在門口,他剛從物流園回來,軍綠色的夾克上沾著雨絲,眼神卻格外堅定,“沒有人才,建再多車間也是空殼子。上次德國客戶驗廠,就因為質檢員不懂傳統刺繡的驗收標準,差點把合格的旗袍當成殘次品退貨,這就是人才斷層的代價。”他走到沈星晚身邊,自然地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碎發,“建校的錢我們自己出,不用動公司的流動資金,我已經聯係了銀行,用我的個人股份做抵押。”
沈星晚驚訝地看著他,眼眶瞬間熱了。她知道陸戰鋒對數字不敏感,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站出來支持她,用最實在的方式給她底氣。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張董看著兩人默契的眼神,歎了口氣:“戰鋒都這麼說了,我沒意見。但星晚,你得保證這學校能辦出成效,彆讓錢打了水漂。”
建校的消息傳開後,廠裡炸開了鍋。老員工大多支持,王師傅把自己珍藏的二十套繡繃捐了出來,說要當學校的實踐教具;年輕員工卻議論紛紛,小花偷偷跟林薇說:“廠長真要當校長啊?聽說讀職業學校沒前途,還不如咱們在廠裡學手藝實在。”
沈星晚沒理會質疑,全身心投入到建校籌備中。她親自選址,把校址定在城郊的荒地上,離服裝廠隻有三公裡,方便學生實習;又跑到bj服裝學院請教授,軟磨硬泡把退休的周教授請出山當校長,老人一輩子研究傳統服飾,聽到要培養接班人,當即拍板“不要工資也要乾”。
最棘手的是招學生。招生簡章發出去一個月,報名的還不到一百人。沈星晚帶著團隊跑遍貧困縣,挨家挨戶宣傳:“管吃管住,學費全免,畢業直接進紅星廠工作,月工資不低於三千,表現好的還能去意大利進修。”可家長們大多半信半疑,有個老農拿著簡章問:“學繡花能當飯吃?不會是騙子吧?”
陸戰鋒看著沈星晚曬黑的臉頰和磨破的鞋跟,心疼得不行。他發動全廠員工幫忙宣傳,還聯係了自己的退伍戰友,在軍區家屬院做推廣:“咱們學校有最好的設備,最牛的老師,畢業包分配,比讀普通大學強多了!”他甚至帶著招生簡章上了本地電視台,穿著軍綠色的夾克對著鏡頭說:“學服裝不是縫縫補補,是技術,是藝術,更是能養家糊口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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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誠最終打動了人心。開學那天,三百名新生背著行囊走進嶄新的校園,其中有一半是貧困家庭的孩子,還有十幾個是少數民族村寨選送的繡娘後代。沈星晚站在開學典禮的主席台上,看著孩子們眼裡的憧憬,突然覺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她穿著件改良旗袍,領口的盤金繡是王師傅連夜趕製的,胸前彆著那枚縫紉機胸針,聲音清亮而堅定:“從今天起,你們不僅是學生,更是傳統工藝的傳承人,是中國服裝的未來!”
學校的課程設置充滿了沈星晚的心血。理論課請大學教授來講,實踐課則全由廠裡的老師傅手把手教——王師傅帶刺繡班,教學生們從最簡單的平針繡到複雜的打籽繡;老鄭帶設備班,把自己三十年的維修經驗傾囊相授;沈星晚自己則每周來上兩節課,講麵料研發和品牌理念,用紅星廠的案例教學生們如何把傳統與創新結合。
衝突在教學理念碰撞時不可避免地爆發。周教授主張重理論,要求學生每天背麵料成分表;王師傅卻堅持“手感比書本重要”,帶著學生在車間摸遍百種麵料,閉著眼睛都能說出支數和產地。兩人在教研會上吵了起來,周教授氣得摔了教案:“王師傅這是誤人子弟!沒有理論基礎,永遠成不了大師!”
“沒有手感,理論就是空談!”王師傅也紅了臉,手裡的繡繃被攥得發白,“當年我學繡梅花,師傅讓我對著真花練三年,眼睛都看花了,才有今天的手藝!光靠書本能繡出花的靈氣?”
沈星晚把兩人拉到樣品室,指著那件在米蘭獲獎的“東方威尼斯”西裝:“周教授說得對,沒有理論就不懂創新;王師傅說得更對,沒有手感就沒有靈魂。咱們搞個‘理論+實踐’雙導師製,上午學麵料化學,下午就去染坊實操;今天講立體剪裁,明天就上手做西裝,這樣行不行?”她拿起一件學生的習作——用再生麵料做的苗族銀飾紋樣襯衫,“你看這孩子,把周教授教的環保理念和王師傅的刺繡工藝結合得多好,這才是咱們要培養的人才。”
周教授和王師傅看著那件充滿靈氣的習作,都消了氣,相視一笑握了手。後來這“雙導師製”成了學校的特色,學生們上午在實驗室測麵料數據,下午就在車間跟著老師傅學手藝,進步快得驚人。
三年後,第一屆畢業生迎來了畢業典禮。沈星晚看著穿著學士服的學生們,眼眶濕潤了。這些曾經懵懂的孩子,如今能熟練運用ai設計係統,也能靜下心繡出精致的盤金繡;有人研發出了更環保的染色工藝,有人改良了苗族銀飾的刺繡技法,還有人在國際設計比賽中拿了獎。
畢業典禮後的招聘會上,紅星服裝廠一下子簽了八十名畢業生。最讓沈星晚感動的是,有三十七個學生主動申請去偏遠地區的分廠工作,說要把學到的技術帶回去,讓更多人有活兒乾。
幾年後,這些學生漸漸成了行業的中堅力量。當年那個在貧困縣招來的女孩阿秀,成了紅星廠的首席刺繡設計師,她改良的“數碼盤金繡”既保留傳統韻味,又提高了生產效率;少數民族學生岩峰則回到雲南,創辦了自己的刺繡合作社,帶著村寨的繡娘們一起致富,把阿依古奶奶的手藝發揚光大。
有次沈星晚去參加行業論壇,發現台下一半的設計師都畢業於星晚服裝職業學院。張董拿著最新的就業率報告,笑得合不攏嘴:“星晚,你這學校真是建對了!現在咱們廠的技術人才儲備全國第一,連歐洲品牌都來挖人呢!這98的就業率,比名牌大學還厲害!”
陸戰鋒從身後輕輕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軍綠色的夾克帶著熟悉的暖意:“我就知道你能成。當年你說要建學校,我就覺得這是最有遠見的決定。”他從口袋裡拿出個小小的繡繃,上麵是個歪歪扭扭的“星”字,“這是今天去學校看時,一年級的小丫頭送給你的,說長大了要像你一樣厲害。”
沈星晚看著那個稚嫩的繡字,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想起建校初期的艱難,想起那些質疑的聲音,想起王師傅欣慰的笑容,突然覺得所有的付出都有了最好的回報。這所學校不僅培養了人才,更播下了希望的種子,讓那些差點失傳的手藝有了傳承,讓中國服裝的未來有了底氣。
夕陽下,沈星晚和陸戰鋒並肩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學生們的笑聲和縫紉機的嗡鳴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充滿希望的歌謠。教室裡,王師傅正在教學生們繡梅花,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們專注的臉上,銀針在綢緞上跳躍,繡出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未來。
沈星晚知道,人才計劃的路還很長,但隻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中國服裝的技術斷層會被填滿,那些珍貴的傳統工藝會在年輕一代手中煥發新生。而這所承載著夢想的學校,會像一顆常青樹,為行業輸送源源不斷的養分,讓紅星廠的旗幟,讓中國服裝的旗幟,永遠飄揚在世界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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