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著,他坐著。
他仰頭看她。
她俯視他。
明明沈清棠占據優勢,卻依舊沒有低頭看人的感覺。
這樣的季宴時,大概才是真實的他吧?
明明是一張熟悉的臉,卻變成了一個對她而言陌生的人。
“你待如何?”沈清棠徹底冷靜了下來。
季宴時也聽出來沈清棠的疏遠,垂眸,斂去眼中的情緒,朝對麵的座位比了個請的手勢,“陪我吃早飯,我們好好談談。”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除了孩子。”沈清棠拉開椅子,坐在季宴時對麵。
“我不跟你爭孩子。”
沈清棠掐進掌心的指甲又用力了幾分。
明明得償所願,她卻沒有想象中開心。
從跟季宴時攤牌到此刻,已經過去兩天兩夜。
沈清棠一直想的是如何跟季宴時奪撫養權。
季宴時對兩小隻有多好,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
沈清棠怕季宴時鐵了心的跟她爭孩子。
都不需要用權勢壓她,以季宴時的輕功,他抱著孩子跑了沈清棠哭都沒有地方哭。
她不知道季宴時是不是他的真名字,不知道他家在哪兒。
這兩天沈清棠很焦慮,焦慮到都想按照黃玉說的跑到季宴時麵前一哭二鬨三上吊,賣慘讓他放手。
可。
她都還沒開口,季宴時就放棄了孩子的撫養權。
季宴時語氣很輕,很淡。
沈清棠卻知道他是認真的。
得到孩子的撫養權,沈清棠應該開心。
一口氣偏偏頂了上來。
他不在乎。
不在乎她。
不在乎孩子。
這個認知讓沈清棠有些難過,偏偏沒有發泄的出口。
良久,沈清棠點頭:“好。謝謝!”
不然能如何?
問他為什麼要放棄孩子還是問他要撫養費?
吃一塹長一智,沈清棠主動開口問:“你想我怎麼謝你?”
季宴時搖頭,“是我對不起你。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
哢!
理智的弦終於崩斷。
嘴裡一口鹹澀的鐵鏽味。
沈清棠笑了,她雙手扣住桌沿,身子往前探,鼻尖距離季宴時不足一拳距離,盯著季宴時的眼睛笑得諷刺,“好呀!那你娶我,明媒正娶的娶。讓兩個孩子名正言順的活在世上。”
對,她就是故意為難他。
她見不得他這麼輕飄飄的推開她和孩子。
季宴時沉默。
沈清棠的唇角在他的沉默中一點點壓平,眼裡的怒意一點點散去,最終隻剩無邊的涼意。
沈清棠站直身子,理了理鬢邊垂下的發,笑著道:“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看你嚇的!謝謝你的不爭之恩。”
說罷轉身就走。
門關上的刹那,季宴時吐出一口鮮血。
他雙手用力握住桌麵,目光死死的落在對麵的桌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