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找過來時，楊慧正無聊地坐在桌前對著半張鏡子化妝，桌上擺的都是些廉價化妝品，她熟練的給自己化了一個醜妝，明明你沒發現她哪裡有變化，但她看上去就是變醜了。
她之所以突然想起來給自己化妝，還是剛才發生的一件事點醒她的。
早晨，她照常給張超化完妝，想著外麵天氣好，就搬了一個椅子坐在門口曬太陽，路過的人中不乏有幾個穿著破爛的男性用色眯眯的眼神視奸她，她對這種目光已經完全免疫了，絲毫沒放在心上，依舊靠在椅子上享受難得的好陽光。
她懷孕之後人就容易犯困，不知不覺間竟然就這麼睡了過去，等她再睜眼時一個老主顧正站在她麵前，眼含欲色道：“寶貝，我可很久沒來看你了，怎麼樣想老公沒？”
楊慧看著那人滿是痘印的大餅臉，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的塌鼻梁，色眯眯眯成一道縫的小眼睛，由衷的感到一陣反胃，當然她真的當著人的麵嘔了一聲。
那人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繃起臉來道：“怎麼你現在還嫌我惡心了？”
不是現在，是一直覺得你惡心，楊慧在心裡如是回答道。
楊慧忍著惡心，笑臉相迎，“說什麼呢？我這不是懷孕了嗎？生理反應控製不住。”
“嗬，臭婊子！我才幾天沒來找你肚裡就懷野種了？”那人上下反複打量一番楊慧，當然視線的重點是在她的肚子上。
楊慧剛發現自己懷孕沒多久，有經驗的姐妹告訴她，她現在大概也就兩三個月左右，肚子隻是有點兒變大，穿上衣服完全看不出來。
“真懷孕了？你彆是打量著蒙我吧。”那人狐疑的看著楊慧，似是不太相信對方是真的懷孕了。
“這種事怎麼會騙人呢？再說您對我那麼好，我巴不得和您重溫舊夢，又怎麼會騙您呢？”楊慧說著違心的話，心裡開始盤算怎麼把人趕走。
她還沒想出什麼辦法，就聽那人自認倒黴的說道：“算了，懷孕就懷孕，我不嫌棄你，咱們趕緊進去吧。”
楊慧心裡一驚，顧不上思考，高聲道：“不行！”
那人臉上出現幾分惱怒，強壓著火氣道：“行啦行啦，這次我給你兩顆晶石總行了吧，趕緊進去讓老子搞一發。”
“這不是錢的事，你給多少晶石都不行！”楊慧說完這話才意識自己拒絕的太強硬，找補道：“哥，真的不行，我這胎不穩最近不能那個，下次，下次我給您免費。”這人算是她老主顧裡最大方的一個，她並不想失去這個還算固定的收入。
“行，你真行！誰稀罕免費的雞！去你媽的吧！”那人罵完楊慧轉身就走，想來是不會再來了。
楊慧這邊也失去了興致，回到屋內躺了一會兒，像是決定了什麼似得，來到桌前鼓搗起自己這張臉來。
這段時間她都不能接客，為防有今天這樣的事再次發生，楊慧決定給自己稍稍偽裝一下，讓那些熟悉她的老主顧看到她這張臉就提不起興趣，從根本上杜絕類似今日問題的發生。
張超進來時看到楊慧愣了一下，眼前的楊慧姐姐分明還是那個楊慧姐姐，看不去卻不知道為什麼醜了很多。
楊慧對著鏡子對自己的技術很滿意，轉身道：“怎麼樣我是不是變醜了？”
“沒，沒有。”張超支吾的撒謊道。
楊慧笑了一下道：“得了吧，我要是沒變醜，那這一下午我對著鏡子不是白研究了。”
張超從楊慧的話中得知她是故意這麼做的，馬上改口坦誠道：“醜，很醜。”
楊慧哈哈大笑，等笑累了，才想起問張超來乾嘛。
“怎麼找我有什麼事嗎？”
張超從包裡掏出一盒包裝嶄新的半臂長餅乾，放在楊慧麵前的桌子上，心虛道：“這是今天的收獲。”
楊慧眼睛亮了，驚喜道：“這麼多！夠吃一天了！”
她認識這種餅乾，這是基地自己生產的，裡麵全是巴掌大的黑色餅乾，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的，吃起來沒什麼味道，但飽腹感很足，或許是吃起來味道不太好的原因，基地賣的很便宜，一顆晶石可以買兩大盒，可就是這樣這東西也不是他們這些生活在貧民窟中的人能消費的起的。
楊慧之所以認識也是之前那些嫖客，在完事後隨手丟給她過。
“這東西可不便宜，今天遇到大戶了？”
“嗯，運氣好。”張超低著頭不敢看楊慧的眼睛，他知道這事自己做的很沒良心，十顆晶石隻分給楊慧一盒餅乾，可他真的沒辦法，李澤剛和他回來的時候還能勉強正常行動，但現在每天裡有半天的時間都是昏迷的，李澤身上的傷真的等不起了，每顆晶石都對他極為重要，他不能放手給任何人。
楊慧注意到張超今天情緒不對，有些過於安靜，放下手裡的餅乾道：“怎麼了？是遇到什麼事了嗎？姐雖然幫不上你，但能當你的聽客。”
楊慧之前去找張超的時候，在他那裡見到過李澤，也看到了那孩子身上的傷，當時就覺得心驚肉跳，同時也認定這個小孩兒活不了多久了，卻沒想到他能一直堅持到現在，說實話楊慧覺得李澤能活到現在就是一個奇跡。
楊慧認為張超情緒反常是因為李澤，於是小心道：“是李澤情況不太好嗎？”
“嗯，他身上的傷又惡化了。”同時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
楊慧早就知道會有今日，生死麵前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能上前拍了拍張超的肩，乾巴巴說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張超受不了良心的譴責，丟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逃似的狂奔離去。
他身後，楊慧由李澤想到了自己，情緒低落下去，眉眼間俱是化不開的恐懼和擔憂，摸著自己的肚子自語道：“我還能活下去嗎？”
回答她的隻有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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