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女性屍體下半身被牢牢封在白色的雕塑泥中,雙臂自肩部以下不翼而飛,斷口猙獰,仿佛被人生生斬斷。
整個場景被刻意布置過,乍一看竟像是在詭異地致敬那尊著名的斷臂維納斯雕像。
夏知檸被眼前慘烈的景象衝擊得胃裡一陣翻湧,她強壓下喉頭的不適,迅速移開視線,轉而仔細觀察起周圍的細節。
窗外,幾棵高大的樟樹沉默地佇立著,濃密的枝葉幾乎要探進走廊。
就在這時,蹲在她肩頭的雪團忽然伸出軟乎乎的小爪子,輕輕捧住了她的臉頰,黑珍珠般的眼睛裡寫滿了擔心:[姐姐不怕,雪團在這裡陪著你呢。]
毛茸茸的觸感和小家夥笨拙又真誠的安慰,像一道暖流瞬間驅散了夏知檸心頭的陰霾。
她忍不住彎起嘴角,用指尖輕輕蹭了蹭雪團的小腦袋,低聲道:“嗯,有你在,姐姐安心多了。”
這時,紀書昀也穿戴好鞋套和防護服走到她身邊。
他安撫地拍了拍夏知檸後背,介紹情況:“死者叫韓若言,女性,22歲,江城大學藝術學院雕塑係大四學生,正在準備畢業設計。”
“她申請了這間01美術室作為個人工作室。”
紀書昀稍作停頓,“韓若言平時性格開朗,人際簡單,沒聽說與誰結怨。今天清晨被發現時,死亡時間已超過48小時。”
夏知檸凝視著那片刺目的白與暗紅,輕輕點了點頭。
夏知檸蹙眉問道:“韓若言失蹤超過48小時,都沒有人察覺到異常嗎?”
紀書昀神色凝重地解釋道:“根據她室友和導師的反饋,韓若言之前曾提到最近要‘出去放鬆一下’,說是開學前打算短途旅行、采風找靈感。”
“她平時也經常獨自在外寫生,夜不歸宿的情況並不少見,所以這幾天沒出現,大家也隻當她還在外麵采風。”
他頓了頓,補充道:“加上最近正值開學前夕,校園裡人員流動複雜,各自忙碌,直到今早保潔員進來打掃,才發現……”
夏知檸輕輕歎了口氣。凶手的作案手段極其殘忍,但她畢竟不是專業刑偵出身,難以從現場提取有效線索,隻得轉向哥哥問道:“哥,你有什麼發現嗎?”
紀書昀目光沉靜地掃視現場,最終停留在那具被白色雕塑泥封存的屍體上,緩緩開口:“從這具‘雕塑’的塑造手法來看,凶手的操作非常生疏。”
“泥坯厚薄不均、表麵處理粗糙,接縫處甚至有明顯的手印和刮擦痕跡。”
“說明TA並不具備專業的雕塑技能,大概率沒有經過係統訓練。”
紀書昀微微停頓,繼續說道:“不過,雖然手法業餘,但凶手顯然具有一定的美術天賦和審美意識。”
“整個屍體的姿態、尤其是下半身的造型,確實能夠看出是在刻意模仿斷臂維納斯的經典輪廓。這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構思出來的。”
夏知檸望著哥哥側臉,眼睛已經變成了星星眼:“哥,你真厲害。”
現場幾名年輕的警員聞言也忍不住湊近了些,眼中流露出欽佩的神色。
其中一人忍不住低聲問道:“紀警官,您怎麼連雕塑專不專業都看得出來啊?”
紀書昀神色未變,語氣平靜地解釋道:“上大學時,我為了更精準地判斷創傷痕跡和人體結構,我特意去美院選修過幾周的人體雕塑課。”
他目光掃過那具泥塑,聲音沉穩,“雖然隻是皮毛,但至少能分辨出係統訓練過的塑形手法和業餘摸索之間的區彆。”
紀書昀稍稍側身,指向泥坯表麵幾處明顯的銜接瑕疵和粗糙的刮痕:“這些地方的處理方式生澀、用力不均,明顯是新手所為。”
他話音未落,周圍幾個年輕刑警已經聽得怔住,有人小聲感歎:“原來是這樣……紀警官連這個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