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先生喊,李易迅速走了過來。
李易剛想要將人扶進客廳,傭人立馬推輪椅過來,扶著江英軒坐到輪椅上。
傭人的速度很快、動作也很熟練,神色上沒有半點兒意外。
像是...早就司空見慣。
餘光中貌似是瞥見了點什麼
李易下意識地低頭瞧了眼,看見了傭人腰間正束著黑色的孝帶。
是預服。
李易怔了兩秒,當即抬頭朝先生看過去。
周臨淵的視線也注意到傭人腰上的束帶,神色微斂。
這東西是對即將逝去親人的一種提前哀悼。
或者對即將到來的喪禮的提前準備。
見他從口袋中拿出乾淨的手帕擦去鼻下的血,意識到自己遭到隱瞞。
男人當即皺眉:“什麼病?”
“晚期骨髓纖維化。”
江英軒是個早產兒,體質比一般人要差些。
後來進了司法處,晝夜顛倒,身體很快就出了問題。
剛開始隻是以為是簡單的貧血症狀。拖著拖著,他這身體承受不住的病倒了。
直至發展到現在這樣。
骨髓纖維化是一種骨髓增殖性腫瘤。其病因較為複雜,可能與基因突變、細胞因子異常、免疫因素等有關。
所以他那次讓姓趙的來借溫許兩人。不僅僅是為了配合調查,還有..看看抑製劑對他有沒有效。
現在看來...
男人夾著指間的煙漸漸燃了一半,他遲遲未動,煙灰要掉不掉的暗沉下來。
見他神色沉默,江英軒把那塊染著血的手帕疊好,輕輕地放在旁邊。
他目光落在不遠處那棵樟樹上,還是那麼的鬱鬱蔥蔥,讓人說話都不由輕柔幾分。
“阿政,舅舅知道你從小性子就傲。隻要是下定決心的事,不管當長輩的怎麼勸,你始終都不會回頭。”
“周家要周明延,你十一年沒去找過你爸。我和你外公不管你,你倒頭去了野獸營。後來我讓你回周家,你七年都沒回來過。”
“舅舅知道你很聰明,權力場上的耍權弄勢根本瞞不過你的眼睛。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江英軒將視線轉移到他身上,臉色蒼白,但神色卻溫和,帶著長輩的殷切叮囑:“趙修傑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人。他敏捷活泛,年輕懂變通,在市局的位置也算舉足輕重。以後應該能幫上你的忙。”
聽著他交代遺言似的話,男人撣了撣手裡的煙,煙灰簌簌落下,又見了點火星。
“行了,彆說那麼多話。”
有風吹過來,庭院內的落葉飄到了半空中,周臨淵瞧了眼輪椅上的人,皺眉吩咐:“李易,推舅舅回去休息。”
江英軒擺了擺手:“不用了。這兒陽光正好,我想曬曬太陽。”
“錢海的事剛解決,你公司應該也有很多事要處理,你先回去處理工作吧。”
“明天回來陪舅舅吃頓飯。”
話音落下,傭人也帶著家庭醫生到了。
周臨淵看了眼江英軒旁邊給他做檢查的醫生,想問的已經得到解答,他留在這兒也沒意義。
“注意身體,明晚我再回來。”男人落下這麼一句,徑直轉身就走。
江英軒盯著男人挺拔寬闊的背影,眼神恍惚間,好像看見了以前那個傲骨狂妄的少年,腰間配槍,頭也不回地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走至門口,男人看著指間那點熄滅的火星,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