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繼承人?
艾登的薄唇緊抿成一線,譏誚在心底蔓延。
他一身征戰,刀口舔血,雙手沾滿了蟲族和叛逆的血,早已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從他親手斬斷過往,坐上這隻餘血腥的王座那日起。
他就清楚地知道,他的人生裡,再無“子嗣”二字。
絕嗣,是他給自己判下的刑罰,是對這場被命運安排的戲劇的徹底了斷。
可現在,這個該死的金色光點是什麼意思?
艾登閉了閉眼,腦海中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那個模糊夢境——
一個小小、軟軟的團子,帶著微弱的奶香,無意識地依偎在他懷裡,就像他多年前依賴在父親懷裡,跟在兄長身後一樣。
他曾經以為那隻是神經緊張導致的幻覺,是精神力過載的預警。
現在,那個夢境卻清晰地與眼前的金色光點重合,像一把鈍刀,緩慢而堅定地撕開壁壘。
“陛下!”
索倫見艾登毫無反應,又向前了幾步,幾乎要撲到他腳邊。
“這是帝國數百年未有的喜事啊!陛下,請下令!我們立刻派遣艦隊,將……將皇室血脈接回!”
接回?
艾登在舌尖慢慢品嘗這個詞。
像一顆沒熟透的青蘋果,給他早就喪失的麻木味覺帶來一點尖銳的刺痛。
“一個來曆不明的信號。”
他緩慢地,一字一句地重複,“在那種混亂之地。”
他的視線掃過光屏上那個代表“g725垃圾星”的小小坐標。
誰的血脈?
他的血脈?
怎麼可能?
索倫首輔被艾登周身散發的冰冷氣勢震懾,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但眼中的狂喜與執著卻絲毫不減。
“陛下,感應器不會出錯!”
他急切地辯解,“這是最古老的血脈感應陣列,直接連接著皇室所有過往血脈記錄,除非是與高純度血脈同源,否則絕不可能觸發如此強烈的反應!”
艾登的手指攥得更緊了。
子嗣是什麼概念來著.......?
一個......會叫他父親的小幼崽?
他的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奶音又出現了,這次帶著點微不可查的委屈。
奶音就快要開口,喊出那個他最不想觸及的字眼。
於是帝王製服下擺劃過一道冷硬的弧度。
他沒有再看光屏上那個象征著生命與希望的金色光點,也沒有理會身後首輔大臣的哽咽,更沒有去看其他大臣們劫後餘生的狂喜。
他艾登·埃瑟蘭,冷血無情,親手覆滅了所有的羈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軟弱的情緒?
他壓下心頭所有翻湧的情緒。
無論是陰謀也好,意外也罷,這個“血脈信號”的出現,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
他邁步,軍靴踏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發出清晰而單調的”咚咚”聲。
他徑直穿過自動滑開的合金大門
艾登隻對門邊候著的首席秘書長加文·格雷淡淡頷首。
加文無聲地跟上,落後君主半步,如同最精準的影子。
在他身後,光點依舊璀璨。
大臣們麵麵相覷,空氣中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和揣測。
陛下什麼都沒說,也沒有當眾下達任何指令,卻隻帶著秘書長離開了。
是雷霆般的私下處理?還是有更隱秘的計劃安排?
老臣們心裡清楚。
秘書長專屬於君主一人,不為帝國,不為皇室,他隻效忠於最高意誌。
索倫擦擦淚,心裡多了點釋然。
陛下嘴上說得再狠,動作卻永遠誠實。
加文心裡敲響警鐘。
數年來,再無埃瑟蘭家族再無幼崽降生,另外幾位也是走的走,隱的隱。
目前還活躍在幕前的唯有艾登陛下一人。
這個新生血脈可以說是帝國未來的希望!
可陛下的反應……
以格雷家族世代侍奉皇室的榮譽起誓,絕不是後繼有人的喜悅,那漠然,幾乎凝成實質的冷意更像是完美的計劃被不速之客打破後的不悅。
奇了怪了,埃瑟蘭家族不是一向以疼愛幼崽,超級護短聞名的嗎?特彆是上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