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那些空管子。
安稚撿起它們,一時間不知道該放到哪裡。
這個房間的垃圾桶呢?
幼崽疑惑地轉了幾圈,一無所獲。
安稚想把管子放到書桌上,結果桌子太光滑了,它們一個個的都不聽話,咕嚕咕嚕滾下來。
幼崽嘟起臉,像個數鬆子的小鬆鼠一樣,又從地上一個一個把它們收集起來。
1個,2個……
9個,10個,11個......
還差一個。
最後一個管子滾到哪裡去了呢?
安稚疑惑地歪了歪頭,然後慢慢走向那張大床背後的陰影。
那裡是月光也無法觸及的角落。
101,102,103......
揮劍。
288,289,290......
橫劈。
他一次又一次地劈開那些從血浪中湧出的舊日幻影。
今晚不算是一個太安穩的夢。
艾登·埃瑟蘭手持精神力幻化出的利刃,沉溺在熟悉的夢境中。
無邊無際的混沌與殺戮充斥著他的感官。
疲憊與厭倦像潮水般,慢慢襲來。
不知殺了多久,艾登感到胸腔內鬱結的壓力終於釋放了不少。
所以,帝王在夢中下達命令,結束了這場無休止的搏殺。
艾登從床榻上坐起來,望了飄窗一眼。
午夜時分,月光如洗,清冷的輝光灑滿他空曠的寢殿。
寢殿內依然安靜得可怕。
艾登等了一會兒,眉宇間逐漸浮現出不耐煩的神色。
“彆浪費時間。”
話音剛落,寢殿中空氣驟然凝滯,緊接著,一道道扭曲的影子開始浮現。麵容或是淒厲哀嚎,或是帶著曾經年輕時的溫和笑意,那些無聲的怨靈出現在他麵前。它們是纏繞著艾登的過往,是他永恒的囚徒。艾登提起靠在床頭的配劍,眼中沒有任何溫度地將它們一個一個戳穿,同時警惕著背後不知道從哪個陰影裡會突然竄出來的攻擊。
他將麵前能看到的怨靈全部斬殺殆儘,確保沒有一個遺漏。隨後,艾登釋放出強大的精神力,在整個寢殿內盤旋一圈,以防還有哪個怨靈僥幸藏匿,影響他白天處理公務的心情。
果然,在寢殿角落的背影深處,有一個淡淡的怨靈。它幾乎微弱到感受不到,精神力波動像蛛絲一樣搖曳,若不仔細感應,很容易就會被忽略。艾登眯起眼看了幾下,目光落在剛剛閃過一點微弱折射光的地方,確定了它的方位。
他慢慢地拖著劍走過去,每一步都帶著慣常的漠然。這實在是一個極為微弱的怨靈,連形體都模糊不清,似乎是剛剛新生,又或者即將消散。艾登懶得去猜測它是哪個死者的化身,也懶得聽它長篇大論地訴苦或是試圖感化。
他站在幾步之外,慢慢地舉起劍。
死人就是死人,說再多的話,也隻是徒勞的死人。
艾登難得地感到心情平靜,他打算給這個微弱的怨靈一個痛快。
長劍毫不猶豫地斬下,清冷的月光在劍鋒上反射出一點寒芒。
他劈了個空。
帝王皺起眉,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空蕩蕩的地毯上,隻孤零零地落著一個玻璃管,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光澤。
艾登豁然轉身,他快步走到窗前拉開紗簾。
窗外,是帝都萬家燈火的輝煌景象,璀璨的燈光勾勒出這座繁華都市的輪廓,與他夢中的血海判若兩地。
艾登默立幾秒,扶在窗框上的指節都泛白。
不知何時,他早已回到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