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燼彎腰,替他將地上散落書籍撿起,“多謝小兄弟。”
那學子這才大鬆一口氣離開,走到江小滿身側時,他慌忙站穩,對著她深深作揖,“多謝姐姐仗義相救。”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學子走了兩步,見江小滿沒有一同離開,好奇回頭,“姐姐,你不隨我一起離開嗎?”
“我再留下看會戲,你快些歸家吧!”
學子雖心有疑惑,卻也沒有深究,大步離去。
“看什麼戲!”那領頭的少年沒好氣地對著江小滿吼著,“當我們是唱戲班子嗎?”
“還不快滾!”
江小滿淺淺笑著,大步往前走。
那少年見她這般,心裡麵怒意更甚,“你這娘們笑什麼!信不信老子一拳打死你!”
江小滿看著上官燼與那少年的互動,心中疑竇叢生,上官燼瞧著待誰都冷冷淡淡的,為何會照拂這三位少年?
她眼珠一轉,故意往上官燼身後躲去,語氣裡帶了幾分戲謔的委屈,“相公!你弟弟……好凶。”
那少年見她這般做作,火氣直躥,“你喊誰相公呢?撒泡尿照照自己!哪裡配得上我大哥?”
江小滿見上官燼不吭聲,眨著無辜的杏眸,繼續問著,“婆母知道她還有三個小兒子嗎?”
“莫要胡鬨!”
“大哥!我哪有胡鬨!”那少年對上正在朝他做鬼臉的江小滿,心頭怒火更甚,“大哥,這女人實在是太不要臉了,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咱們江都四傑可不是好惹的!”
“江都四傑?”江小滿笑得更歡,好中二的稱呼,她故意拖長調子問著上官燼,“相公,你在外麵玩這麼野,婆母要是知道了……”
“你這女人,到底想乾什麼?想男人想瘋了!見誰都喊相公!”
“上官燼,你當真不解釋解釋嗎?”
“你……”那少年聽到江小滿喚出自家大哥名諱後,徹底傻住了,站在原地,手指著江小滿,“你……”
上官燼輕歎一聲,轉身看向江小滿,語氣裡帶了些無奈,“莫要胡鬨,我有正事,回家再同你細說。你去巷口買些燒餅回來。”
轉念一想,似是不放心,“算了,我去買。”
他剛才沒走多遠,便發現江小滿沒跟上來,原是想看江小滿會不會是故意沒跟上來,便隱了蹤跡,不遠不近地跟著。
誰曾想,她竟在同一個地方轉了好幾圈,直到她停下來尋人問路,他才確定,她是真迷路了,且完全辨不清方向,指路人明明說“往左拐”,她嘴裡念叨著“左、左”,腳卻偏偏往右邁,活像隻暈頭轉向的小雀。
“你們三個,先帶嫂子回廟裡去。”
江小滿雙手抱胸,挑著眉梢上下打量著三個少年,眼中滿是好奇,“回廟裡?你們住在廟裡?”
領頭的少年撓了撓頭,“是,是大哥同廟祝商量好的,讓我們暫時住那邊……”
往廟裡去的路上,三個少年你一言我一語,江小滿慢慢聽明白了,他們原是流民,一路逃荒到江都,幼時在街上乞討,年紀稍長些,就靠摸魚抓蝦、打雜、扛麻袋糊口,什麼樣的苦都受過。
後來跟了個不靠譜的大哥,才學著勒索學子、商販過活,偶爾還會摸人錢袋子。
“我們就是偷大哥錢袋子時被抓了個正著”,領頭那少年名喚上官義,他臉漲得通紅,手指絞著衣角,聲音低得像蚊子叫,“大哥沒報官,也沒打我們,隻盯著我們看了半炷香,才說,‘要麼改,要麼去吃牢飯’。”
“後來,大哥替我們尋了住處,擺脫了原來那群人,大哥是好人,還給我們取了名字,教我們拳腳功夫,還教我們識字。”
他頓了頓,忽然抬頭看向江小滿,眼神裡帶著懇求,“大嫂,你、你一會能不能幫我們勸勸大哥?”
“我們今日真的是頭一回……”
少年越說越小聲,“大哥突然昏迷不醒,廟裡麵還有弟弟妹妹等著吃飯,前幾日就斷了糧,再不想辦法,我們都得餓死。”
江小滿傻眼,上官燼自己家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他竟還在外麵養著這麼多孩子?
這人……到底藏著多少事?
不過,這麼聽著,上官燼也不算是個紈絝,之前是她誤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