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洪大廚冷笑,指著蓴菜銀魚羹,“這銀魚是今早從芙蓉湖裡現撈的,怎麼會有土腥味?你到說說,你吃過幾乎芙蓉湖裡現撈的銀魚?”
江小滿從上官燼身後走上前來,眸色平靜卻透著銳利,“若是現撈的銀魚,煮熟後是不會散的。”
江小滿拿勺子舀起羹裡褐色的蓴菜,“至於這蓴菜,該怎麼挑選,需要我教你嗎?”
江小滿句句都戳在點上,洪大廚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依舊梗著脖子嘴硬道,“你懂什麼?我們酒樓便是這樣的做法。”
“你們往日的食材是如何,我不知,但今日,你們負責采購食材的人,要麼貪了差價,要麼沒仔細驗貨。”
江小滿拿起筷子,夾起酒釀鰣魚的魚鰓處,語氣篤定,“鰣魚最鮮嫩的便是腮下肉,需用旺火快蒸一盞茶,而後悶上半盞茶再出鍋。”
“可這腮下肉不僅發柴,還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再看這魚眼,渾濁的都蒙了白膜,分明是死了至少大半日的魚,哪是什麼新鮮活魚?”
“酒釀也放多了,甜得膩人,完全蓋了魚鮮。”
“你們天香樓若是這般以次充好地做生意,那被聚鮮樓取而代之,是遲早的事情。”
“你胡說!”洪大廚氣得麵紅脖子粗,他指著門口吼著,“我們負責采購的殷掌櫃跟了東家十多年了,怎麼會貪差價!”
“我看你就是聚鮮樓派過來故意找茬的!”
“小丁,去把門口護院喊來。”
他挽起袖管,手背青筋都繃了起來,伸手就要去推江小滿,“今日,我老洪就讓你們知道,天香樓不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
“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來天香樓造次!”
江小滿還想開口,上官燼已大步上前,右手穩穩扣住洪大廚懸在半空的手腕。
他指尖用了巧勁,洪大廚掙紮了兩下都沒掙開,上官燼深邃的黑眸裡泛起薄戾,“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洪大廚,快住手!”
眾人順著聲音往門口瞧,就見顧九翎滿臉急色地大步衝進來。
他剛在一樓對賬,就聽見小二匆匆從二樓跑下來,說洪大廚在“梅”字號雅間同客人吵起來了。
他聽後立馬就趕了過來,剛掀簾瞧見這劍拔弩張的模樣,神色立馬緊張起來。
顧九翎連忙上前拉開洪大廚,“江娘子,上官兄,對不住,是我天香樓招呼不周,唐突了各位。”
“少東家?”洪大廚皺眉,掙開顧九翎的手,“你認識他們?”
“洪大廚,這位就是我同你提過的江娘子,她便是我請來助陣的比賽顧問。”
“顧問?”洪大廚愣住了,眼神裡滿是驚訝,他盯著江小滿看了半天,隨即惱怒地吼著,“她、她一個娘們,連酒樓後廚都沒進過,憑什麼來指點我們天香樓的廚藝?”
他扭頭瞪著顧九翎,眼中滿是不解,說話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質問,“少東家,我跟著老東家在天香樓做了二十年的菜,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你寧願信一個外人,不信我?”
江小滿沒理會洪大廚的質疑,隻是抬眼望向顧九翎,語氣平靜卻帶著分量,“顧公子,我今日來,本是想探探天香樓的菜品底子,好幫你們備賽。”
“結果卻發現你們酒樓以次充好,用不新鮮的食材做菜。”
“你們酒樓若是連用新鮮食材做菜的底線都沒有,就算贏了比賽,客人嘗過一次不新鮮的菜,下次還回來嗎?”
顧九翎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盯著桌上發褐的蓴菜,又看了看滿臉不服的洪大廚,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若真放任采購糊弄,彆說贏比賽,天香樓傳承了這麼多年的招牌,遲早要砸在他手上。
“洪大廚,今日負責采購的是何人?”
洪大廚身子一僵,“少東家,這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後廚今日事多,具體怎麼回事,咱們回頭關起門來,細細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