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微微頓了頓，她雙眼微眯，將桌上的玉簡輕輕夾在指尖，彩光一閃，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麵，對左耳說：“你去跟豐隆和離戎昶說一聲，就說今天的軍務繁多，長老們有大事跟相柳商議，就這樣！去吧。”
左耳一邊點點頭，一邊下意識的問道：“那姐姐故意將哥哥引開，是要去乾嘛？”
小夭嘿嘿笑道：“這個你不用管，哦！對了，你再跟他們多說一句，如果到時相柳問起我去了哪兒，你就讓他們說我去了山穀深處采藥，當然，如果沒問那就最好，去吧！”
左耳點了點頭，他慢慢的站了起來，可是腳步始終都未挪動，他低下頭說：“我明白了，姐姐肯定要去乾壞事，所以才故意將哥哥引開。”
小夭抬頭乾笑一聲，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你可要保密，快去吧。"
左耳站在原地還是沒動，他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遠處傳來幾聲蟬鳴，更顯得此刻的寂靜格外漫長，終於，他緩緩開口："姐姐如果要去，就要帶上我，如果……你不帶上我，我現在就去告訴防風哥哥。"
他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帶著幾分執拗，外麵斑駁的樹影落在他倔強的臉龐上，將那雙清澈的眼睛襯得格外明亮。
小夭："......"
小夭揉了揉太陽穴，故意拖長了語調："我說你這怎麼回事..."她踱步到左耳跟前，伸手想揉他的頭發，卻被少年偏頭躲開，"以前多乖巧的，讓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現在居然管起你姐姐來了？"
左耳抿著嘴唇不說話，手指悄悄攥緊了袖口。
小夭見狀，眼睛一轉，突然捂著心口哀嚎起來："哎呀呀！想想當初我可是在大陣裡拚死拚活才把你救出去，你就是這樣回報姐姐的？"她一邊說一邊偷瞄左耳的反應，"那時候我可受了不輕的傷……"
左耳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緩緩低下頭，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眼睛。
他的肩膀開始微微發抖，一滴晶瑩的淚珠"啪嗒"一聲落在青石板上，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小夭身體現在好的很，五感也更勝從前，這清晰的滴落聲讓她心頭一顫，她下意識轉頭看去。
隻見左耳的眼睛紅得像隻兔子，大顆大顆的淚珠接連不斷地砸在地上，在青石板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她不禁愣住，怎麼說哭就能哭？
左耳以前在死鬥場裡，就算利刃加身都不曾哼過一聲，如今卻在她麵前哭得像個受委屈的小獸。
小夭心裡頓時軟成一團，慌忙從懷裡掏出手帕："哎喲！你這是做什麼..."
手帕剛碰到左耳的臉頰，少年就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她，那眼神讓她想起山林裡受傷的野獸。
小夭頓時敗下陣來，聲音不自覺地放軟："好吧好吧，我帶你一起去，這樣總行了吧？"
她歎了口氣，又忍不住念叨："還有啊，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你想想你以前多酷，哪怕刀斧加身，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左耳點點頭，用袖子胡亂擦了把臉，聲音還帶著哭腔："我隻在姐姐麵前哭。"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就像防風哥哥一樣，他對彆人都冷冰冰的，可是在姐姐麵前..."
小夭正給他擦臉的手突然停住，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怎麼不說了？他在我麵前又如何？"
左耳皺著眉思索著，似乎在組織語言，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臉上，將還未乾透的淚痕照得閃閃發亮。
他張了張嘴，最後卻隻憋出一句："反正...就是不一樣。"
小夭啞然失笑，輕輕彈了下他的額頭："你倒學會賣關子了。"她轉身往外走去，"去吧，記得我跟你說的。"
……
夜色如墨，濃雲遮蔽了月光，唯有幾顆稀疏的星子點綴天幕。
小夭策著天馬，在軍營幾十裡外的高空疾馳，凜冽的狂風呼嘯而過，將她的黑袍卷得獵獵作響。
兜帽被風掀起一角，又很快被她抬手壓下，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爍著冷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