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開消毒棉的包裝,手指微微發抖。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緊張。
第一次獨立處理傷員,對象還是個來曆不明的男人。
她怎麼能不緊張?
男人愣了愣,隨即“嗯”了一聲。
孟清斕猝不及防,身子一晃,差點又跪下去。
她悶哼一聲,咬牙穩住重心,心裡暗暗叫苦。
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究!
這一沉,差點把她壓得跪下去。
她的雙腿已經開始發抖,腰背酸脹得厲害。
那人雖然瘦,但全身的重量壓下來,簡直像座小山。
她咬緊牙關,冷汗從額角滑落,順著臉頰流進衣領。
“你——”
她剛想翻臉,語氣裡已經帶上了怒意。
可就在這時,耳邊卻飄來一句虛弱到幾乎聽不清的話。
“我……走不動了。”
說完這句話,他的呼吸變得更加微弱,身體也軟了幾分。
熱乎乎的氣息蹭著她耳廓,酥酥麻麻的。
她僵在原地,連呼吸都亂了節奏,腦子裡一片空白。
怎麼會……
這麼敏感?
她用力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那股熱意,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幸虧天黑,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沒人瞧得見她此刻滿臉通紅。
她狠狠地吸了口氣,低聲說道:“行,我扶你。”
衛生所是去不了了,夜裡關了門,喊破喉嚨也沒人應。
家裡更不能帶人回去。
那就隻剩一個地方了。
她猶豫了一瞬,抬眼瞄了眼不遠處那座破舊的四合院。
院牆斑駁,爬著枯藤。
門口石階裂開一道口子,像一張沉默而破敗的嘴。
月光斜斜地灑在屋簷上,映出歪斜的影子。
她咬咬牙,不再多想,伸手架住他沉重的身體,咬緊牙關,一步一步艱難地挪了進去。
腳下的碎石咯吱作響,風從斷瓦間鑽進來。
她挑了間最偏的廂房,門板半歪著,鎖也壞了。
她用肩膀頂開,扶著他跌跌撞撞地走進去,將他輕輕放在那張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上。
她喘了口氣,摸索著從牆角的舊木箱裡翻出一盞蒙著厚厚灰塵的煤油燈,又從兜裡掏出火柴,“嚓”地一聲劃亮。
火光跳動,她小心地引燃燈芯。
昏黃的光線緩緩搖曳起來。
屋裡總算有了點人氣,牆壁上的影子隨之晃動。
桌椅床鋪顯出模糊的輪廓。
她正準備蹲下身查看他的傷情。
剛一回頭,視線卻猝不及防地撞進一張近在咫尺的臉裡。
那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靜靜地看著她。
185的個頭,肩寬得幾乎撐滿了整個床鋪,腰卻收得極窄。
皮膚黝黑粗糙,像是常年在烈日下勞作,被曬了整整十年一般。
雙眼皮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緊抿。
單看五官中的哪一塊,都不算差,甚至還有些硬朗的帥氣。
可偏偏,這些原本出眾的部位拚在一起,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眼神太沉,神情太冷,整張臉像被風沙打磨過。
棱角分明卻不帶溫度,愣是拚不出一個俊朗的模樣。
剛才聽他嗓音低沉磁性。
結果……
唉,真是有點拉垮。
她心裡悄悄歎了口氣,咽下那點隱秘的失望,強打起精神,走上前幾步。
“你傷口還在流血,我不太會處理,得出去找點草藥。你先躺著彆動,我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