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瀾靠在座椅後背,閉著眼,思緒飄得很遠。
突然,她心跳快了一拍。
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近乎直覺的預感。
仿佛有什麼重要的線索,正悄悄浮出水麵。
她沒來由地,慢慢轉過頭。
視線穿過車窗,投向遠處那片漆黑的田野。
風在車外呼嘯而過,吹動了路邊的雜草。
就在那一刹那,她看見了……
夜色沉沉,一群人影在田埂上慢吞吞挪動。
孟清瀾心猛地一沉。
這些人,不像是正經的農戶。
“那傻丫頭死活不說金子藏哪,害得咱們大半夜跑這來受罪。她奶奶家的家底,肯定就在附近吧?”
一道沙啞的男聲斷斷續續地飄進車窗。
“隻要今晚能找到,咱可就真發財了!”
另一道粗嗓門響起,語氣裡滿是興奮。
孟清瀾心跳驟然加快,手指幾乎掐進傅明瀟的掌心。
曹瓊華實在聽不下去,翻了個白眼,嗓門一拔。
“你們吵個啥?嫌自己裝得不夠像農民,怕人不認識是吧?”
她雙手叉腰,滿臉不耐煩。
大夥兒被她一吼,全都閉上了嘴。
雖然心裡不爽,但也知道現在不是鬨脾氣的時候。
郊區的田地,跟鄉下沒什麼兩樣。
四下裡靜得能聽見蛐蛐叫,風一吹,草葉沙沙響。
喬家那群親戚,披著舊衣服、扛著鋤頭鐵鍬,硬是把自己打扮成莊稼人。
帶頭的曹瓊華,臉上塗得跟唱戲一樣。
腮紅打得像猴屁股,唇膏紅得發紫。
好在是夜裡,真農民這會兒早就吹燈睡覺了。
不然非得以為撞見了鬼。
土路坑坑窪窪,有些地方還積著前兩天下雨留下的泥水。
沒走幾步,幾個人的腳底就磨出了水泡。
他們咬著牙,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再走一走,翻了身,這輩子就不用再吃這苦頭了!
“快到了,就快到了!”
不知是誰低低喊了一句。
這話一出口,眾人頓時精神一振。
腳步也不自覺加快。
轉眼間,他們就爬到了山頭。
這地兒偏得很,往東往西都看不見燈火。
隻有一棟老房子孤零零杵在山頂上。
灰牆黑瓦,門窗破敗,屋頂塌了一角,露出幾根歪斜的房梁。
吳子平一邊喘著氣,一邊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小聲嘀咕。
“這山咋越爬越冷呢?剛才山腳下還挺暖和的……”
一旁的人聽見了,脊背“嗖”地一涼,差點跳起來。
“你彆說了!這地方本來就夠瘮人了,你還提這個!想嚇死誰啊?”
可嘴上怕,身子卻沒後退一步。
他們心裡都清楚。
這一步退了,回去還是窮日子,還是被人踩在腳底下。
“那傻丫頭不是說過,她爸媽臨死前帶她回來過一趟?說是回老家交代後事。金子,八成就埋在這屋底下!”
這話一傳開,大夥兒的心臟“咚咚”跳得更快了。
喬勝一馬當先,拎著竹筐衝在最前麵。
他眼珠子瞪得發亮。
仿佛已經看到金銀珠寶被挖出來,堆在他麵前。
一邊幻想著,腳步卻一點沒慢,一路直奔老屋後頭。
“彆急,等天徹底黑透了再動手。”
他壓低嗓音提醒了一句,眼睛警惕地掃過四周。
雖然這地方荒,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大夥兒點點頭,各自找塊石頭、牆根坐下歇氣。
喬鴻博戴個破草帽。
他一下一下扇著風,嘴裡嘖嘖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