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啊?挑來挑去到底想咋樣?”
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聲音陡然拔高,手指指著方慧美的鼻子。
臉漲得通紅,胸口劇烈起伏,眼眶裡甚至泛起了淚光。
她不是不願意伺候,而是受不了這種無休止的挑剔和指責。
她也是人,也有脾氣,憑什麼要像奴仆一樣低聲下氣?
方慧美一聽,眼淚唰就下來了。
“媽,你彆胡說!我哪是挑食?這是孩子不樂意吃!能怪我嗎?”
她一邊哭一邊辯解。
說是胎兒在作祟,是肚子裡的孩子口味變了,不讓她吃這些。
廖梅冷著臉,一句話也不再說。
夾起一筷子青菜,狠狠塞進嘴裡,嚼得哢哢作響。
她不想再聽那些歪理,也不想再被這“孕婦特權”綁架。
方慧美見沒人招呼她,更來勁了。
她故意選在門口,背靠著門框,雙腿攤開,姿態毫無顧忌。
然後猛地一拍大腿,發出“啪”的一聲響。
緊接著長歎一口氣,嗓門提得極高。
“聽說啊,再孝順的兒媳,也比不上親閨女。我這懷胎十月,拚死拚活給方家生孩子,當婆婆的就給做幾頓飯,還嫌麻煩?”
她一邊說,一邊搖頭,語氣裡滿是不滿。
“我一個人忍了就算了,可孩子餓著哭鬨,天天鬨騰,我這心裡……真不是滋味啊。”
她說著,手又撫上肚子,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廖梅氣得手抖,飯碗都差點摔地上。
她瞪著方慧美。
眼神裡有憤怒,有失望,更有一種被徹底看透的寒心。
這段時間她才明白,這媳婦一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灰的。
她以前還信什麼“家和萬事興”,以為多忍讓就能換來和睦。
可現在她徹底懂了。
方慧美根本不需要真相,她隻需要一個能讓她占據道德高地的劇本。
她這個婆婆,真是被吃得死死的。
廖梅低頭看著碗裡的冷飯,心頭一陣發苦。
她不是輸在力氣上,而是輸在心軟上。
她太想做個好婆婆,反而成了被拿捏的軟柿子。
這方慧美哪兒比得上她兒子從前那個青梅竹馬孟清瀾?
廖梅越想越不是滋味。
孟清瀾那姑娘,從小就懂事。
當初她還私下盤算過將來讓他們倆成一家。
可後來孟家出事,孟清瀾被迫離開,這段緣分也就斷了。
如今方慧美進門,懶惰、嬌氣,跟孟清瀾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彆!
在婆婆那兒發完牢騷,方慧美總算覺得舒坦了點。
雖然懶得動,可為了孩子,她還是硬著頭皮出了門。
風一吹,身上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她還是咬牙堅持往前走。
心想,就當是為了肚子裡的小家夥,拚了!
幾個正在樹蔭下擇菜的大媽一見她,立刻抬起頭來。
“喲,這不是慧美嗎?這陣子可少見你出門啊!”
方慧美一聽,立馬挺直了背,臉上堆起笑。
“這不是天氣好嘛,出來透透氣。”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有的問她身子可還好,有的打趣她是不是快當媽了。
這些聲音聽在耳裡,原本平常,但此刻卻讓她生出一種被關注的滿足感。
當年她被趕出孟家時,這些人沒少背後嚼舌根。
那時候,她連走路都不敢快,生怕引人注意。
可現在不一樣了。
她丈夫方明遠可是國營棉紡廠的副主任。
眼看著下一任廠長的位子十拿九穩。
她肚子裡懷著的是方家的長孫,名正言順,沒人敢小瞧。
這身份一變,她走路的姿勢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