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持續了短短十幾秒,卻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最終,所有的動蕩緩緩平息。
法蘭西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悠長,臉上的痛苦神色慢慢褪去,變成了一種深沉的、精疲力儘的寧靜。她仿佛陷入了真正的、疲憊的沉睡之中。
監測儀上的曲線,終於恢複了正常的、富有活力的波動模式。
她完整了。
瓷死死盯著監測數據,直到每一項指標都確認穩定下來,她才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氣,身體晃了一下,向後踉蹌一步。
俄羅斯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她。
瓷靠在他手臂上,低著頭,黑發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隻有微微顫抖的肩膀,暴露了她此刻正在承受的巨大衝擊。
她做到了。
她帶回了殘魂,補全了她。
可是呢……
代價呢?
那個笑著化作星辰消散的身影呢?
就在這時,沉睡中的法蘭西,眉頭微微蹙起,仿佛陷入了某個深沉的夢境。她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像是在確認著什麼,又像是在無意識地呼喚。
這一次,不再是機械的名字循環。
而是一個完整的、帶著無儘悲傷和迷茫的……句子。
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卻清晰地通過唇語解讀係統,顯示在了一旁的輔助屏幕上:
【“………W?”……】(“………我那綠眼睛的魔鬼呢?”……)
我的。
綠眼睛的。
魔鬼。
&ny”。
她想起了所有。好的,壞的,愛的,恨的。
她找回了完整的情感,也找回了那刻骨銘心的、糾纏了千百年的……聯結。
所以,她本能地開始尋找。
在她終於變得完整的這一刻,在她沉睡的潛意識裡,她開始尋找那個與她命運交織、讓她恨之入骨、又讓她……無法割舍的……綠眼睛的冤家。
可她永遠也找不到了。
他把她找回來了。
然後,把自己永遠地弄丟了。
瓷猛地閉上了眼睛,再也無法承受這份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悲傷和諷刺。滾燙的淚水終於衝破閘門,洶湧而出,無聲地浸濕了俄羅斯的衣袖。
醫療層內,隻剩下法蘭西平穩的呼吸聲,和她那句無人回應的、沉睡中的囈語,在空中緩緩飄散,帶著一種圓滿之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