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似乎還有很多,要不我們好好聊聊?”
桃白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翻湧的情緒,早已淚如雨下。
“這句話,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
蘇然眸子裡滿是歉意,蒼白的指節輕輕拭去桃白眼角的淚水,聲音裡也帶著哽咽。
她一直覺得自己無顏麵對桃白。
一切還沒有脫離正軌的時候,她成為眾矢之的,明明素不相識,但桃白的那句“我們會帶你出去”,給了她莫名的安全感。
再到後來,兩人在那件事情的推波助瀾下相識相知,蘇然感受著心臟莫名的躁動,懷著難以言說的情愫,第一次對桃白發出了請求。
“拜托了,請你……和我交往吧……”
原本蘇然以為,她對桃白的好感隻是一時興起,猶如這快餐時代的愛情一樣,用不了多久,她或許就會喜歡上另一個人。
可時間甚至都沒有給她厭倦的機會,熾帶著災亂教會不期而至,永遠帶走了她的姐姐。
後來,淩淵找上了她,她接過了那枚戒指,鬼使神差的加入了災亂教會。
再見時,雙方已是不同立場。
若要說恨,自然是有的,她是多麼痛恨江遇景,無時無刻不想食其肉啖其血。
但對桃白,更多的是偽裝。
為了徹底和桃白劃清界限,也為了不讓他察覺到隱藏在邪神鎧下的猶豫和不忍,她隻好把自己偽裝起來。
無論是冷漠的死靈聖女,亦或是癲狂的死骸帝皇,都是偽裝出來的。
骨子裡,仍然是那個溫良的她。
她在掰著手指算日子,有多少天沒有貼近桃白的胸膛,側耳聽著他的心跳聲,那讓她覺得很安心。
最愧疚的時候,應該是那次吧。
江遇景一劍擊碎她最後的骸骨護盾,正當她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裡的時候,桃白用出時停將她從爆炸中心拉了出來,甚至堅定的將她護在身後。
這麼多年的默契,桃白當然知道江遇景不會下死手,但他還是出手了。
他害怕她受傷。
而自己呢?
完全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挾持桃白作為人質,逼江遇景放自己走。
後來她時常在想,如果那個時候自己不那麼嘴硬,跟著桃白回去該有多好。
就算餘生會在這樣的牢獄內度過,但至少自己沒有站在他的對立麵,沒有和他刀劍相向不是嗎?
江遇景背過身去,眼眶微紅,對於蘇瑤的死,他又何嘗不自責。
空氣很安靜,隻有蘇然壓抑的哽咽和桃白胸口傳來的,令人安心的心跳聲。
那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鏽跡斑斑的心門。
“你知道嗎……”蘇然的聲音帶著破碎的沙啞,將臉更深地埋進桃白的頸窩,貪婪的索取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披上那層鎧甲……用最刻薄的言語推開你……比墮入黑暗,麵對仇恨更讓我恐懼……”
桃白圈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像要將她融進骨血裡,他下頜抵著她的發頂,輕輕蹭了蹭,勝過一切言語。
“你說,我在聽。”
“姐姐走的那天,世界就像塌了,”蘇然的眼淚再次洶湧,滾燙地落在桃白的衣衫上,“我抓住淩淵遞來的那枚戒指,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浮木,我想抓住力量,抓住任何能向江遇景複仇的機會……哪怕那力量來自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