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蒂奇依舊在完美地扮演著他那乖巧懂事的角色。
他總是在第一時間衝過去,用毛巾擦拭著多魯姆額頭的冷汗,又會恰到好處地為剛剛從海裡爬上來的加茨遞上一杯雷恩特製的、補充體力的果汁。
臉上總是掛著那種天真而又充滿了討好意味的笑容。
隻是,在他低頭遞水的時候,那雙小小的眼睛深處卻閃過一絲與其年齡完全不符的、如同在觀察獵物般的冰冷與算計。
他將每個人的習慣、性格、弱點都默默記在心裡,像一塊貪婪的海綿,吸收著這艘船上的一切。
而這艘船真正的核心,雷恩,則在他的廚房裡進行著新的實驗。
那顆從無名小島上得到的噬魂之果,已經被他用特殊的手法處理完畢。
雷恩沒有將其直接用於烹飪,而是從中提煉出了一種極其特殊的調味料,他稱之為情緒放大劑。
這種調味料本身沒有任何味道,但隻要加入一丁點到料理中,就能將品嘗者內心最深處的情緒無限放大。
高興的人會欣喜若狂,悲傷的人會痛不欲生,憤怒的人則會瞬間化身為隻知破壞的野獸。
這是一種比任何毒藥都更加可怕,也更加有用的武器。
雷恩將一滴提煉好的、如同墨汁般漆黑的液體小心翼翼地滴入一鍋正在熬煮的、散發著濃鬱肉香的湯中。
舀起一勺,輕輕嘗了一口。
那一瞬間,雷恩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孤獨的身影,看到了初到這個世界的迷茫,也看到了此刻船上這群吵鬨卻又無比真實的家人。
一股溫暖而又強大的、名為守護的情緒在他心中轟然引爆,讓他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眸裡都忍不住泛起了一絲溫柔的漣漪。
“嗯,不錯。”
雷恩滿意地點了點頭。
“火候剛剛好,可以讓紐蓋特他們訓練後的疲憊感一掃而空,同時也能讓他們更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力量的增長。”
他端著這鍋特製的欣喜之湯走出了廚房。
“開飯了。”
一聲令下,甲板上所有的吵鬨瞬間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鍋散發著致命香氣的濃湯上。
一勺湯下肚,加茨感覺自己渾身的肌肉都在歡呼,他興奮地揮舞著剛剛撈回來的船錨,感覺自己一拳能打飛十個海軍大將。
禦田則感覺自己的劍意前所未有的通明,他甚至能看到風的軌跡,聽到劍的呼吸。
一場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午餐結束後,新莫比迪克號的航行仍在繼續。
然而,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腳下那深不見底的海水中,一道巨大的、扭曲的陰影正悄無聲息地跟隨著他們,已經跟了整整三天。
那陰影散發出的氣息充滿了饑餓、貪婪與對生命的極致渴望。
……
新莫比迪克號駛入了一片詭異的海域。
天空不再是蔚藍,而被一層終年不散的、如同薄紗般的灰色霧氣所籠罩,陽光穿透霧氣,變得朦朧而慘淡,給這片海域蒙上了一層神秘而又壓抑的色彩。
海麵平靜無波,宛如一麵巨大的黑色鏡子,倒映著灰色的天空,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海。
最奇特的,是空氣中始終回蕩著一陣若有若無的、仿佛來自四麵八方的低語聲。
那聲音不似風聲,也不像海浪,更像無數個人在你耳邊用最溫柔、最誘惑的語氣訴說著你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這裡是什麼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