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的目光掃過不遠處那口還散發著肉香的鐵鍋,又回到了蒂奇的臉上。
“他浪費了紐蓋特船長為他留下的那一絲情麵,浪費了我們作為一個家庭的善意,更重要的是……”
雷恩的語氣陡然一冷。
“他浪費了我親手為家人做的料理,僅僅因為自己的傲慢與偏見,就否定了那份料理背後所蘊含的我們所有人的心意。”
“在這艘船上,我可以容忍任何人有野心,有欲望,甚至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我絕不容忍有人浪費糧食,更不容忍有人……侮辱一個廚師為家人付出的心血。”
雷恩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蒂奇的肩膀。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說完,雷恩站起身,不再看他,轉身走回了篝火旁。
蒂奇僵在原地,額頭上冷汗涔涔。
他明白了。
雷恩打這一架,根本不是為了什麼廚師的尊嚴。
他是在殺雞儆猴。
他是在用一種最直接,也最讓他感到恐懼的方式告訴自己——
我看得穿你,我知道你想做什麼。
但在這艘船上,你最好老實一點。
否則,你的下場會比那把被丟在沙灘上的銀斧還要淒慘。
蒂奇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對這艘船上的某個人產生了畏懼的情緒。
“好了,鬨劇結束了。”
雷恩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沙灘上的寧靜。
“誰餓了?我重新熱一下菜。”
“我我我!”
加茨第一個舉起了手,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隻是一場助興的表演。
甲板上再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隻是這一次,所有人在看向那個小小的廚師長時,眼神中都多了一份發自靈魂深處的敬畏。
夜色漸深,篝火旁再次恢複了熱鬨。
銀斧凶被加茨用一根粗大的纜繩捆成了粽子,丟在船艙的禁閉室裡,等待著天亮後紐蓋特的最終發落。
而甲板上的宴會則因為剛才那場出人意料的對決,氣氛變得更加熱烈。
怪物們大口地吃著雷恩重新加熱的料理,大聲地吹噓著剛才的見聞,仿佛要將心中的震撼與興奮全部宣泄出來。
“哇哈哈哈!你們看到了嗎?廚師長那一招顛勺簡直比老爹的海震還帥!”
加茨一邊往嘴裡塞著巨大的肉塊,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差點把盤子甩到多魯姆的臉上。
“那叫四兩撥千斤!是武術的至高境界!”
禦田喝得滿臉通紅,他試圖用自己那貧乏的詞彙來解釋剛才那神乎其技的一幕。
“雷恩老弟已經將理融入了戰鬥之中,他的每一次出手都順應著力量的流動,無懈可擊!”
多魯姆則在一旁拿著他的小本子,奮筆疾書。
“記錄,廚師長的戰鬥方式對船體結構造成的損傷為零,甚至能利用敵人的攻擊進行小範圍的甲板清潔,評估為最高效、最環保的戰鬥模式,強烈建議推廣。”
紐蓋特靠在王座上,看著這群活寶,發出了標誌性的、充滿了滿足感的笑聲。
他端起巨大的酒杯,遙遙地對著那個正安靜地為大家添湯的身影舉了舉。
雷恩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舉起手中的湯勺,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