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想想,讓我好好的想想……”清潔工渾濁的眼睛一刻也沒有從那枚金戒上移開。
那正是他在第一天讓程何他們去尋找的東西。
閃著金光的戒指是他的欲念所化,也是一切罪惡的開始。
他終日被困在這個地方,無時無刻都在重複著過去的生活,無法贖清曾經犯下的罪惡。
孤兒和玩家在正常情況下是沒有辦法看見他的,他就像是一道幽靈一般,隱匿在最深處,見不得光。
隻有在規則中那短暫的幾個時刻,他才能夠被他們‘看見’。
既想要繼續‘活’下去,可是在夜晚麵對一遍又一遍痛苦的折磨時,又隻想立刻死去。
“那個時候,有一把手機……是離開的孩子其中之一寄給它的,用來通訊……我是後來聽院長談到的……發現了,沒收了……大概,大概……”
“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那些違禁的東西全部都是由財務管理的那位委員處理的,聽說她有個盒子,專門存放那些東西……”
財務管理的委員?
許子升背靠著牆,在一旁聽著,輕輕皺眉。
這是接觸到了孤兒院的另一方麵的組成人員,從第一天到現在,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對方。
如果不是清潔工所說的話,恐怕他們根本就不會知道還有這麼一個角色存在。
清潔工止住了話頭,伸手就要去拿程何手中的戒指,被對方輕輕揚手躲過。
“那位委員在哪?有自己的辦公室嗎?”
程何顯然想再問一些信息,可是那清潔工卻陰惻惻地笑了一聲,“咱說這些已經夠多了,多餘的,也不太想得起來……”
雖然是佝僂著身子,但是清潔工的氣息卻一下子變得陰冷了起來,整個樓道的光線仿佛被什麼遮住了一般,頓時暗了下來。
戴著厚重眼鏡的男孩和他僵持著,外頭的許子升也微微直起身來,往這邊投來了視線。
“不過,不過——”
就在這僵持之中,對方話鋒一轉,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如果你們願意幫我這把老骨頭清理清理外麵這麵牆,也許我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老人彎下腰提起腳旁的水桶,將它往前一推,渾濁油汙的水往外潑灑出一些。
幾塊巴掌大的物體微微沉浮。
他似乎早就知曉了外麵還有一個許子升存在。
程何並不是愚笨之人。
這或許是現在能夠爭取的最大的讓步了。
男孩將金戒指遞了過去,放在了清潔工滿是皺紋的手中。
對方拿起戒指仔細地端詳著,輕輕撫摸,似乎在懷念著這好不容易回來的寶物,眼睛裡流露出幾絲貪念和欲望。
將戒指一點一點生澀地戴進手指之中,剛好和凹陷的指縫相契合。
清潔工的喉嚨裡發出了極為詭異扭曲的聲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如同抽風箱一般難聽。
趁著這個時候,許子升已經走了過來,和程何一起將水桶提到了外麵去。
看著浮在水麵上的幾塊紫青物體,兩人都能大致分辨那是何物。
有人體的內臟,還有其他的血肉摻雜著不知道什麼東西組合成的玩意兒。
兩個人都沒有什麼猶豫,仿佛那就是普通的海綿和抹布,既沒有腥臭的味道,也沒有黏膩惡心的手感,麵色如常地拿在手中。
兩個人一人一邊地在牆壁上擦拭起來。
至於用這東西究竟能不能擦得乾淨,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清潔工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嗬,嗬……”
他輕輕扣著手指上的戒指,“偏偏是這臨近結束的時候來了些不一樣的,最後到底會怎麼樣,沒底了……”
等許子升他們按照要求處理完之後,清潔工笑眯眯地走了過去,彎腰將水桶拿了回去。
“好啊,我休息了這麼一會,想起來的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