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腦子有點懵。
後世的他多少對公安部頒發的勳章有一點概念,這種三級英模獎章,一般都是內部發放。
發給普通市民的少之又少。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拿到一枚。
自己救下的老人邱淑雲,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徐鐵生一眼看穿了李奇的想法,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彆以為這全是邱大娘的麵子,事實上,那輛麵包車裡的人跟一樁天大的黑礦工案有關聯,要不是你提供線索,他們這次很可能就跑掉了。”
李奇腦子裡轟然一響。
關鍵詞被觸發,記憶像流水一樣翻滾出來。
太河市黑礦工案,以牛心鎮為典型。
涉及到山裡五個小煤窯,以四龍子為首的五個煤窯主人,用幾年時間陸續從外地買回來三百多個黑礦工,騙他們說是高薪挖礦,結果到了地方之後,就被非法囚禁起來。
礦工們每天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被迫長期在井下挖煤,稍有反抗就被拳打腳踢。
不但沒有一分錢工資,吃的東西也是被一省再省。
可以說,是這三百多個黑礦工的血淚,換來了四龍子等煤窯主人奢靡的生活。
更有甚者,有些礦工生病了,煤窯主人也不給他們治療,也就給給隨便吃點藥,如果病重影響乾活,則會被直接活埋。
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竟然真切的發生在這個已經改革開放了的時代裡。
前世,黑礦工案一直沒有被偵破,直到大概兩年後,還活著的一百多個礦工才被解救出來。
並且聽說,曾經有省裡的兩個記者偽裝成礦工,冒死進入小煤窯,想曝光此事,卻下落不明。
這個時間點,好像就是兩個省裡的記者進入太河市的時候。
李奇的回憶被高家人的吵鬨中斷了。
以刁小腳為首的高家人,已經無法壓製內心的委屈和困惑了。
“公安同誌,青天大老爺啊。
你們這是乾什麼?
這小子打了我們的人,訛了我們的錢,你們怎麼還能給他發獎狀和獎章呢?
你們這是要把我們普通老百姓往死裡欺負啊!”
刁小腳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她本來還想著要反悔,等李奇簽了諒解書之後,再倒打一耙,把錢要回來一些。
可看著李奇手裡的獎狀和獎章,她哪怕再虎,也不敢動彈。
這已經不是他們這種普通小老百姓能觸及的東西了。
徐鐵生懶得搭理這個潑婦,更不可能給他們解釋,揮手讓民警把高家人趕出派出所。
李奇收好獎狀和獎章,將錦旗高高舉起,送到徐鐵生手中。
徐鐵生眉開眼笑,把錦旗掛在了自己辦公室裡麵。
他又跟李奇閒聊了幾句家常,重點問了李奇以後的打算,這才和梁兵一起,親自把他和李滿堂送出派出所。
李奇讓李滿堂自己先回家,他去儲蓄所存錢。
他不知道的是,在派出所前麵不遠的一條小胡同裡,站著好幾個人,為首的是長得人高馬大,一臉橫肉的王福良,正目送著他的背影離開。
王福良等李奇走遠了之後,才回過頭來,看著站在他身後的一個麵色蒼白,尖嘴猴腮的青年人。
這年輕人眉眼跟杜麗有五分相似,正是她的弟弟,杜明。
王福良惡狠狠的說道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沒本事的小屁孩,可以隨便揉搓,隨便揍。
你姐說,打斷他一條腿,讓他以後乖乖聽話,事後給我五百塊錢。
你看到了沒有,剛才握著他的手,送他出來的可是鎮派出所所長徐鐵生。
徐所長皺一皺眉頭,我跟我手底下的兄弟都得進去蹲特麼十天半個月的。
你踏馬管這叫沒本事的小屁孩?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敢這麼耍我?
你特麼可真是二踢腳崩腚眼兒,鬨著玩不要命啊。”
王福良越說越來氣,一個大電炮呼到杜明臉上,杜明當時就鼻口穿血,捂著嘴蹲到了地上。
王福良還覺得不解氣,抬起腳來就是一頓旋風腿。
杜明縮在牆角,抱著胳膊護住頭頂,嘴裡不迭求饒
“福良哥,饒命啊,都是我姐教我的,我真不知道他還有這麼硬的關係啊。
彆打我了,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王福良又踢了好幾腳,把杜明踹得一腦袋鞋印,心裡的火氣才平複了一些。
陰狠的說了一句
“要不是你前幾天機靈,攔下一個跑出山的黑礦工,又給我送了過來,讓四龍哥很開心。
今天的事兒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趕緊滾吧!”
杜明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跑遠,哭雞尿腚的去找他姐杜麗算賬去了。
王福良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李奇,又是李奇。
前幾天劉玉婷那個賤女人說能從李奇手裡崩出兩萬塊錢來,結果他大冬天的外麵蹲了一個來小時,凍得都拉拉尿了,最後卻沒撈到半點好處。
雖然事後劉玉婷乖乖服侍了他半宿,各種姿勢各種招的,可他心裡的火還是沒瀉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