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後,銀川的日頭正烈,柏油路麵被曬得發燙。艾時四人換了身利落的便裝,王勇特意往腰裡纏了圈厚帆布帶——說是防磕碰,實則藏著把磨得鋥亮的折疊工兵鏟。張老二拎著個黑色皮包,裡麵裝著幾件最具代表性的陪葬品殘件,權當“樣品”。
“逸雲軒那地方我去過,在老巷子深處,前後三條岔路,進得去未必好出來。”張老二坐在副駕,手指在手機地圖上劃著,“我讓三個兄弟提前去了,兩個守巷口,一個在茶樓後牆的老槐樹上盯著,有動靜會用暗號打過來。”
王勇在後座摩拳擦掌:“最好彆出幺蛾子,不然我這鏟子可不認人。”
艾時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少廢話,記住規矩,我沒發話誰也不準動。馬五爺能在道上混這麼久,不是靠嚇唬人吃飯的,咱們是來談生意,不是來結仇。”
阿冰補了句:“樣品彆輕易拿出來,先探他口風。上次‘暗影盟’的事還沒過去,保不齊他跟那邊有牽扯。”
車子拐進老巷,青石板路凹凸不平,兩側是斑駁的磚瓦房,牆頭上爬滿牽牛花。逸雲軒的幌子在樹蔭裡晃悠,黑底金字,看著有些年頭了。門口站著個穿對襟褂子的夥計,見他們下車,眼神在幾人身上溜了一圈,笑著迎上來:“是艾先生吧?劉哥在樓上雅間等著呢。”
上了二樓,木質樓梯吱呀作響。雅間門虛掩著,劉哥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茶,見他們進來,連忙起身:“艾老弟,可算來了,快坐快坐。”他身後站著兩個精壯漢子,眼神警惕,一看就是練家子。
艾時掃了眼房間,陳設簡單,一張八仙桌,四把太師椅,牆角擺著個舊博古架,上麵放著幾件看著不怎麼值錢的瓷器。“劉哥費心了,讓你等這麼久。”
“客氣啥,”劉哥招呼他們坐下,夥計端來新茶,“五爺臨時有點事,讓我先在這兒候著,他過會兒就到。”
王勇端起茶杯抿了口,燙得齜牙咧嘴:“劉哥,咱明人不說暗話,馬五爺到底啥意思?真想要那批貨,就痛快點,彆磨磨蹭蹭的。”
劉哥笑了笑:“王老弟急脾氣。不瞞你們說,五爺對樓蘭的東西是真上心,但他這人做事細,總得親眼瞧瞧才放心。再者說,那麼大一筆買賣,總得掂量掂量不是?”
張老二推了推眼鏡:“劉哥,貨的成色你是知道的,都是實打實的硬通貨。價格方麵,我們之前跟你提過,低於那個數,免談。”
“價格好說,”劉哥呷了口茶,“五爺不差錢,但他有個規矩,不見真東西不還價。你們今天帶樣品了吧?先讓我開開眼。”
艾時朝張老二遞了個眼色。張老二打開皮包,掏出個巴掌大的青銅小鼎,鼎身刻著細密的雲雷紋,邊角有些磨損,卻更顯古拙。“這是墓裡出土的祭祀用器,年份絕對夠,你瞅瞅。”
劉哥接過小鼎,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又用指甲刮了刮鼎底的銅鏽,點點頭:“不錯,是個老物件。就憑這工藝,確實是樓蘭王室用的東西。”他把小鼎放回桌上,“等五爺來了,讓他親自掌眼。”
正說著,樓梯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老者走了進來,頭發花白,背有點駝,手裡拄著根龍頭拐杖,看著像個教書先生。身後跟著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西裝革履,提著個黑色皮箱。
“五爺來了。”劉哥連忙起身。
老者沒說話,徑直走到主位坐下,拐杖往地上一頓,篤的一聲。那西裝男上前一步,沉聲說:“我是馬五爺的助理,姓趙。我家老板不善言辭,今天的事由我代談。”
艾時心裡了然,這老者怕是馬五爺,故意擺譜讓助理出麵。“趙助理客氣,既然是談生意,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的貨,劉哥應該跟你們提過,都是樓蘭古墓裡的珍品,數量不少,品相也好。”
趙助理點點頭:“劉哥說了大概,但具體有哪些東西,還得列個清單。另外,我們需要驗幾件關鍵物件,確認不是仿品。”
“清單可以給你們,”艾時說,“但驗真品得換個地方。這茶樓人多眼雜,不方便。”
趙助理看了眼馬五爺,老者微微頷首。“可以。驗完貨,沒問題的話,我們現金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王勇眼睛一亮:“現金?這麼多錢,你們帶得動?”
趙助理笑了笑:“王先生放心,我們準備了三個箱子,都是現成的票子。隻要貨沒問題,當場點清。”
張老二皺了皺眉:“這麼多現金,交割起來不安全吧?萬一走漏風聲……”
“這點你們不用擔心,”劉哥插話道,“五爺早安排好了,驗完貨去城郊的倉庫,那裡有我們的人守著,絕對安全。”
艾時手指在桌沿敲了敲,心裡盤算著:倉庫是他們之前選好的地點之一,張老二的人已經提前布控,按說沒問題。但馬五爺這麼痛快,反倒讓人心裡發毛。“可以,但得按我們說的時間和路線走。”
“沒問題,”趙助理說,“你們定時間,我們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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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五爺突然咳嗽了兩聲,趙助理連忙俯身聽他說了幾句,然後對艾時道:“五爺說,樣品他就不看了,信得過劉哥的眼光。但交易前,他要親自去倉庫看一眼貨,確認數量和品相。”
“不行!”王勇猛地站起來,“貨還沒到手就想驗全?萬一你們耍花樣咋辦?”
“王老弟稍安勿躁,”劉哥勸道,“五爺就是看看,又不拿,怕啥?再說了,那麼多貨,你們也不可能都帶來,去倉庫看不是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