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三足鼎藏進地下室的廢棄水箱後,艾時幾人沿著排水暗道原路返回。鑽出排水口時,青銅峽的日頭已偏西,戈壁上的風卷著沙礫,打在臉上生疼。
“先去河灘找老孫藏的東西。”艾時掏出羅盤校準方向,“按劉哥說的記號,應該在第三處河灣的蘆葦叢裡。”
張老二裹緊了身上的舊棉襖,聲音還帶著點抖:“黑帽幫會不會也去河灘?”
“他們拿著殘圖,這會兒怕是正往輿圖標記的第一個點趕呢。”劉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傷口牽動著疼,倒吸一口冷氣,“那殘圖缺了關鍵標記,沒玉佩根本找不到正地方,讓他們瞎跑幾天再說。”
王勇扛著工兵鏟走在最前頭,時不時彎腰查看河灘上的腳印:“這沙子軟,有啥動靜一眼就能瞅見。”
幾人踩著沒過腳踝的細沙,往河灣走。黃河在這裡拐了個大彎,水流變緩,淤積出大片蘆葦蕩,枯黃的葦稈在風中搖搖晃晃,像無數隻伸向天空的手。
“看那兒!”阿冰突然指向蘆葦叢深處,那裡有棵半枯的紅柳樹,樹乾上刻著個歪歪扭扭的“孫”字。
艾時走上前,蹲下撥開樹根處的沙子,露出塊青石板。石板邊緣有個凹槽,正好能塞進工兵鏟的刃。王勇接過鏟子,用力一撬,石板“哢”地彈起,下麵是個深約三尺的沙洞。
“謔,老孫可以啊!”王勇探頭往裡看,眼睛直發亮。
沙洞裡鋪著層油布,掀開後,露出幾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打開一看,裡麵竟是從張守約墓裡帶出來的幾件器物:一盞青銅燈台,燈座上刻著纏枝蓮紋;一個鎏金銅盒,盒蓋嵌著塊綠鬆石;還有幾卷泛黃的竹簡,用紅繩捆著,上麵的字跡模糊不清。
“這燈台可是好東西,”劉胖子拿起燈台掂量著,“看這包漿,至少是晚唐的。”
阿冰小心地展開一卷竹簡,借著天光辨認:“這好像是張守約的日記?‘長慶三年,河泛,築堤三月,民始安’……說的是他當年在黃河邊修堤壩的事。”
艾時沒動這些,隻是從沙洞裡拿出個不起眼的木盒——這是他特意讓老孫單獨藏的。打開木盒,裡麵正是那塊從鼎身夾層掉出來的玉佩,玉質溫潤,上麵的花紋在陽光下清晰可見:左邊是座山,右邊是條河,中間有道歪歪扭扭的線,像是條隱蔽的路徑。
“這花紋和輿圖殘片能對上嗎?”他把玉佩遞給阿冰。
阿冰從背包裡翻出之前撿到的半張殘圖——是剛才在地下室趁亂從黑帽幫那兒搶來的一角。她將玉佩放在殘圖上,果然,玉佩上的山河輪廓和圖上的標記嚴絲合縫,中間那條線正好填補了殘圖上缺失的路徑。
“對上了!”阿冰眼睛發亮,“你看這兒,殘圖上隻畫了半截山脈,玉佩上的線正好把它連到河邊——這是條從山到河的暗道!”
劉胖子湊過來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這是哪兒了!青銅峽往裡走有座賀蘭山餘脈,山腳下有個廢棄的烽火台,傳說是明代修的,底下確實有暗道通黃河!”
“黑帽幫拿到的殘圖,應該隻畫到烽火台,沒畫通河的暗道。”艾時指尖劃過玉佩上的線,“他們就算找到烽火台,也找不到真正的藏寶地。”
王勇把帆布包重新捆好,往沙洞裡塞:“那咱現在就去烽火台?”
“不急。”艾時將玉佩收好,“黑帽幫肯定會先去烽火台,咱們跟在後麵,等他們摸不清頭緒的時候,再動手。”他看了眼天色,夕陽把河麵染成金紅色,“先找個地方歇腳,明天一早進山。”
幾人將沙洞填好,石板複位,又用沙子把腳印抹平,做得天衣無縫。離開河灣時,艾時回頭望了眼奔騰的黃河,水流卷著泥沙,像條黃色的巨龍。他摸了摸懷裡的玉佩,心裡清楚,這玉佩不僅是輿圖的鑰匙,恐怕還藏著張守約更深的秘密——一個能讓黑帽幫如此瘋狂的秘密。
夜裡,他們在山坳裡找了個避風的山洞,生起篝火。王勇烤著白天打來的野兔,油脂滴在火上,滋滋作響,香氣飄了滿洞。
張老二啃著兔腿,含糊不清地說:“要是老孫在就好了,他最會烤肉。”
提到老孫,洞裡的氣氛沉默了些。劉胖子歎了口氣:“那老東西精得很,說不定早就繞去烽火台等著了。”
艾時沒說話,隻是拿著樹枝在地上畫著玉佩的花紋。那中間的線看似雜亂,實則藏著規律,每隔一段就有個小圓圈,像是驛站,又像是暗哨。
“這張守約,到底藏了什麼?”阿冰往火裡添了根柴,火星濺起來,映在她眼裡,“修堤壩的官,哪來這麼多寶貝,還弄這麼複雜的藏寶地。”
“說不定不隻是寶貝。”艾時放下樹枝,看向洞口外的黑暗,“你看這玉佩上的山和河,像不像防禦工事的圖?張守約是武將出身,或許藏的是……”
他沒說下去,但其他人都明白了。如果真是防禦圖,那價值可比幾件古董高多了——那是能左右戰局的東西。
篝火漸漸弱下去,每個人心裡都沉甸甸的。黑帽幫還在暗處,前路吉凶未卜,但握著玉佩的手,卻都不自覺地緊了緊。
第二天一早,幾人收拾好東西,往賀蘭山餘脈走去。山路上覆著薄雪,腳印清晰可見,一路向前延伸,像是在指引著他們走向那個深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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