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的書桌前,台燈把我的影子釘在牆上,像幅變形的剪影畫。屏幕上閃爍的光標突然變得刺眼,我盯著那行“繼續寫作,爭取七天寫完”的便簽,突然抓起手機給編輯發了條消息:“下周五交稿,賭上這個月的咖啡錢。”消息發出的瞬間,窗外的梧桐葉正好落了一片在窗沿,像是時間按下的第一個秒表。
第一天:在廢墟上重建地基
清晨七點被鬨鐘拽起來時,我發現自己趴在鍵盤上睡著了。ord文檔裡散落著昨晚敲下的碎片:“第三章暴雨應該在便利店發生”“主角母親的藥瓶要出現三次”,最底下還有行亂碼,大概是手肘壓到鍵盤的傑作。陽光透過百葉窗在稿紙上割出條紋,突然想起大學時在圖書館趕論文的日子——那時總覺得時間是海綿裡的水,現在才明白,成年人的時間更像沙漏裡的沙,每一粒都聽得見落地的聲響。
打開文檔統計字數,字,距離目標還差字。這個數字像塊冰坨堵在喉嚨口,我衝進廚房灌了半瓶冷水,冰箱上的日曆被紅筆圈出的“7”字格外紮眼。突然想起上周和導師打電話時,他說“寫作就像蓋房子,先得知道承重牆在哪兒”。我把所有章節梗概攤在地板上,像玩拚圖似的重新排列,當第三章的暴雨場景和第六章的醫院戲產生隱秘的勾連時,後背突然沁出一層薄汗——原來那些卡殼的地方,早有暗線在等待連接。
中午煮泡麵時發現雞蛋過期了,將就著啃麵包時刷到作家群的消息,有人說“日均八千字是生理極限”。我咬著麵包笑出聲,去年寫長篇時日均五千都覺得要了命,現在卻要挑戰每天六千六。突然想起高中跑八百米,體育老師總說“把終點線拆成十個電線杆”,於是拿起馬克筆在白紙上畫了七條豎線,第一條旁邊寫著“”,最後一條畫了個笑臉。
傍晚時接到母親的視頻電話,她舉著手機給我看新買的綠蘿:“你爸說這植物好養活,就像你似的。”鏡頭掃過客廳時,我瞥見書架上擺著我五年前出版的第一本書,書脊都磨白了。掛了電話突然有股衝動,翻出那個積灰的筆記本,裡麵夾著當時的寫作計劃,同樣標著七天期限,最後卻拖了三個月。筆尖劃過那頁紙時,突然明白這次不一樣——不是為了趕截稿日,而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真的馴服時間。
深夜改到第三章時,電腦突然藍屏。我盯著漆黑的屏幕,聽見自己心臟擂鼓般的聲響。重啟後發現自動保存停留在兩小時前,那一刻真想把鍵盤砸了。但當我重新敲下那些字句時,卻發現重寫的段落比原來更鋒利。窗外的月亮移到了樹梢,我在便簽上畫了第一個勾,突然想起小時候集郵,每蓋一個郵戳都覺得離遠方又近了一步。
第二天:在裂縫裡種出花來
被凍醒時發現空調停了,窗外飄著細雨,室溫隻有16度。裹著毛毯坐在書桌前,手指在鍵盤上發僵,像按在冰麵上。打開文檔看見新增的6842字,突然想起昨天在朋友圈看到的話:“所謂堅持,就是在不想動的時候挪動半步。”起身燒了壺熱水,往杯子裡扔了把枸杞,水汽模糊了眼鏡片,倒讓屏幕上的文字溫柔了許多。
上午寫到主角父親的葬禮場景,眼淚突然砸在鍵盤上。那個總在淩晨五點起來修自行車的老人,那個把退休金偷偷塞給主角的老人,原來早就活在了我心裡。三年前父親走的時候,我連悼詞都寫不出來,現在卻能用三千字描摹出葬禮上的每朵白菊。編輯發來消息:“這段有呼吸感。”我對著屏幕笑了笑,原來文字真的能打撈記憶。
中午外賣送來了份酸菜魚,辣得直冒汗。邊吃邊刷短視頻,看到個農村老太太在曬柿餅,竹匾裡的柿餅像一個個小太陽。突然想起主角老家的柿餅樹,趕緊在文檔裡加了段:“霜降後的柿餅最甜,奶奶總說,苦日子熬到最後,就像柿餅掛了霜。”手機突然彈出提醒,距離交稿還有120小時。把手機倒扣在桌上,覺得那些數字突然變成了奶奶的皺紋。
下午卡文時翻出收藏的老照片,看到十年前在報社實習時的工位。那時總把“記者要對時代保持敏感”掛在嘴邊,現在卻在虛構的故事裡尋找真實。突然明白,無論寫什麼,終究是在寫人的處境。給大學同學發消息:“還記得當年蹲點暗訪的日子嗎?”他回:“你現在寫的故事,不就是當年沒寫完的稿子?”窗外的雨停了,陽光穿過雲層,在地板上投下塊光斑,像塊沒吃完的餅乾。
傍晚出去買咖啡,發現常去的那家店關門了,貼在玻璃上的通知寫著“因店主待產停業”。站在街角突然想起主角便利店的老板娘,那個總在收銀台織毛衣的孕婦。轉身去了另一家店,買了杯最苦的美式,喝到一半看見個穿校服的姑娘在筆記本上寫作業,筆杆上掛著的鑰匙扣,和主角高中時的一模一樣。原來生活總在悄悄給靈感喂料。
晚上改稿時發現個致命漏洞:主角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城市。對著地圖研究了三個小時,終於找到趟淩晨三點的綠皮火車,剛好能銜接兩個場景。想起小時候坐綠皮火車的經曆,車輪撞擊鐵軌的聲音像首催眠曲,車廂裡的泡麵味、汗味、小孩的哭聲,原來早就成了寫作的素材。抬頭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新增字數已經過萬,在第二條豎線旁邊畫勾時,鉛筆芯突然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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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讓文字長出翅膀
清晨被鳥叫聲吵醒,拉開窗簾發現樓下的玉蘭開了。淡紫色的花瓣上還掛著露水,像剛哭過的眼睛。突然想起主角第一次約會時,給女孩送的就是玉蘭花。趕緊在文檔裡加了句:“花瓣落在她發間時,他突然覺得,春天是從她睫毛上開始的。”空氣裡飄著花香,連鍵盤聲都輕快了許多。
上午寫主角和初戀分手的戲,突然想起大學時的分手電話。那個在雪地裡站了兩個小時的自己,那個把情書撕碎扔進下水道的自己,原來一直沒走遠。寫到“她轉身時圍巾掉了,他撿起來卻沒敢喊住她”,突然聽見樓下有人喊“等一下”,探頭看見個男孩在追公交車,手裡攥著條粉色圍巾。生活永遠比劇本更鮮活。
中午煮了碗陽春麵,放了把青菜兩個蛋。邊吃邊看之前的讀者評論,有人說“你的主角總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我的執念。給心理醫生發消息:“寫作是不是種自我療愈?”她回:“當你能客觀看待筆下人物的痛苦時,自己的傷口也在結痂。”把這句話抄在筆記本上,麵條的熱氣混著眼淚,倒讓湯麵更鮮了。
下午整理素材時,翻到去年采訪的自閉症兒童家長。那個母親說:“孩子總說,世界太吵了,他想找個安靜的角落。”突然給主角加了個自閉症表弟,那個總在便利店角落看書的男孩,成了打通主角心結的鑰匙。編輯發來語音:“這個角色立住了,像根定海神針。”耳機裡還放著采訪錄音,那個母親的聲音突然和主角母親重合了,原來所有的母親都一樣。
傍晚去公園散步,看到群老太太在跳廣場舞,領頭的阿姨動作特彆有勁兒。突然想起主角的奶奶,那個70歲還在小區開雜貨鋪的老太太。坐在長椅上寫了段奶奶教主角算賬的戲:“一五一十,二五一十,做生意就得明明白白,做人也一樣。”有個遛狗的大爺湊過來看:“姑娘寫啥呢?這麼入迷。”把手機給他看,他笑了:“這老太太,跟我家老婆子一個樣。”
晚上寫得興起,忘了時間。直到胃餓得抽痛,才發現已經淩晨兩點。煮了袋速凍餃子,邊吃邊數字數,已經突破字了。站在窗前伸懶腰,看見對麵樓還有幾家亮著燈,不知道有沒有人和我一樣,在黑夜裡和文字較勁。給台燈換了個燈泡,突然覺得這光比白天的太陽更可靠,至少它隻照亮我和我的故事。第三條勾畫得特彆用力,紙都戳破了個小洞。
第四天:在疲憊裡開出路來
醒來時發現自己在沙發上睡著了,蓋著件去年的舊大衣。脖子僵得像塊木頭,摸過手機一看,已經上午九點了。心裡咯噔一下,趕緊爬起來開電腦,屏幕上的字數停留在,離今天的目標還差5000多。衝進衛生間用冷水洗臉,鏡子裡的人眼窩深陷,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倒有幾分像主角落魄時的樣子。
上午寫得特彆艱難,每個字都像從石頭裡擠出來的。盯著屏幕上的“主角在便利店遇到老同學”,半天寫不出下一句。索性關了文檔,翻出畢業照。那個總考年級第一的班長,現在在朋友圈賣保險;那個說要當畫家的女生,成了中學美術老師。原來生活的劇本,比我寫的曲折多了。重新打開文檔,寫下:“他看著穿西裝的老同學,突然發現,大家都在和生活討價還價。”
中午沒吃飯,泡了杯蛋白粉。喝到一半想起主角總在便利店吃加熱的便當,趕緊加了段便當的描寫:“宮保雞丁的醬汁滲進米飯裡,微波爐轉完後,香氣能蓋過便利店所有的味道。”突然覺得餓了,翻遍冰箱找到袋餅乾,咬下去的時候發現已經受潮了。原來連食物都在提醒我,有些東西不能等。
下午收到出版社寄來的樣書,是去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集。翻開扉頁,發現當時寫的序裡有句:“寫作是場孤獨的修行。”現在才明白,孤獨裡也有同伴——那些活在文字裡的人,那些在深夜讀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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