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家小院的門就被拍得砰砰響。
王金寶開門一看,好家夥!
門口站著個穿得跟個紅被套似的老媒婆,臉上塗著厚厚的胭脂,笑得見牙不見眼,一張嘴就是連珠炮似的吉祥話:
“哎呦喂!恭喜王老爺!賀喜王老爺!天賜良緣,佳偶天成啊!
張家少爺儀表堂堂,福氣滿滿,王家小姐英姿颯爽,一看就是旺夫益子的好命格!
老身給王老爺道喜啦!”
媒婆身後,還跟著幾個吹鼓手,正賣力地吹著嗩呐敲著鑼,滴滴答答,哐哐當當,熱鬨得能把房頂掀了。
這陣仗,引得左鄰右舍紛紛探頭探腦,可一瞧是王家門口,又想起前幾日那凶悍事跡,又都嚇得“砰”一聲關緊了門窗,隻敢隔著門縫偷瞄。
張德海帶著張伯母和張文濤,還有兩個挑著禮擔的夥計,站在媒婆身後。
張文濤今天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穿著一身嶄新的暗紅色綢緞褂子,襯得他那張圓臉越發白淨,像個剛出籠的大肉包子,看著就喜慶又……富態。
“王老哥!叨擾了叨擾了!”張德海滿麵紅光,拱手笑道。
“張老弟!快請進!整挺好!整挺好!”王金寶黝黑的臉上也笑開了花,連忙把人往裡讓。
虎妞被大嫂劉氏和娘親趙氏按在屋裡捯飭了半天,終於被放了出來。
她換上了一身新買的細布淺色衣裳,雖然料子普通,但看著青春活潑。
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紮著兩根鮮亮的紅頭繩。
她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黑紅的臉蛋上帶著點羞澀,但那雙眼睛依舊亮晶晶的。
張文濤一看到虎妞出來,胖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朵根,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隻會嘿嘿傻笑。
媒婆一看主角都到齊了,立刻抖擻精神,尖著嗓子開始走流程:“吉時已到——雙方見禮——”
在王金寶、趙氏和張德海、張伯母的見證下,虎妞和張文濤規規矩矩地互相作了個揖。
媒婆又拿出兩份紅紙寫的庚帖,讓兩家父母交換了,這親事就算正式定下了。
接著就是交換信物。
媒婆笑眯眯地說:“請新人互贈信物,以表心意,情定今生——”
虎妞深吸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大大方方地遞到張文濤麵前。
不是什麼繡帕荷包,而是一串用紅繩仔細穿好的東西——那是一串打磨得光滑透亮、形狀奇特的白色小骨頭。
而且看這光澤應該是時常把玩的器物,在陽光下泛著一種特殊的瑩潤感。
“喏,給你。”虎妞的聲音清脆,
“這是我家殺豬攢下的豬驚骨,聽老人說能辟邪壯膽。
我看你小時候膽子小,這個送你,希望你以後膽子大點!”
她說完,還衝張文濤揚了揚下巴,那意思:拿著,姐罩著你!
張文濤看著那串獨特的“手串”,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嘿嘿笑著接了過來,寶貝似的攥在手心裡:“謝謝虎妞!我……我一定好好戴著!”
媒婆在旁邊看得嘴角直抽抽,這信物……可真夠彆致的!
但臉上還得堆著笑:“好!好!豬驚骨,辟邪鎮宅,壯膽氣!好兆頭!張家少爺,您的信物呢?”
張文濤連忙從身後夥計捧著的盒子裡,小心翼翼地端出一個更大的、蓋得嚴嚴實實的紅漆食盒。
他獻寶似的捧到虎妞麵前,胖臉上滿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