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感慨萬千,這個時代的許多讀書人,或許有各種毛病,但在某些方麵,確實保留著一種令人動容的赤誠和君子之風,重信守諾,恩怨分明。
不過石院長昨日已允他隨時去書房翻閱此書原稿,他本不需此物,但此事乃他與石院長私下的約定,不便對外人言。
更何況,李華容這番不昧人功的君子之行,他若執意拒絕,反倒顯得不近人情,辜負了對方一片誠心。
念及此處,王明遠不再推辭,他伸手接過那尚帶著對方體溫的藍布包裹,神色鄭重地道:“李兄高義,明遠感佩!此物我暫且收下,但聯考頭名之功,還望李兄切莫再推讓。他日若有人問起,你我隻說是互相切磋,共同進步即可。否則,倒顯得你我矯情了。”
見王明遠終於收下,李華容臉上這才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輕鬆笑容,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擔:“正當如此!王兄豁達!”
他想了想,又從袖中取出幾張寫滿字的紙,“這是我抄書時,自己的一些零星心得,也一並贈與王兄,或可作拋磚引玉之用。”
王明遠接過,略一掃視,見上麵字跡工整,見解不乏獨到之處,顯然是用了心的,便再次謝過。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嵩陽書院的趣事,氣氛愈發融洽。
看看天色,李華容起身告辭:“王兄,我等已決定今日便返回嵩陽。山長與幾位同窗還在住處等候,我這便要回去收拾下啟程了。”
王明遠也站起身:“原來李兄今日便要啟程。你我相識於嵩陽,重逢於應天,亦是緣分,我當去為李兄和胡山長送行。”
李華容聞言,臉上露出真摯的歡喜:“如此甚好!那便說定了,辰時三刻,我們在書院門口彙合出發。期待與王兄再次相見,或許……便是在後年的京城了!”
“好!後年京城,定然把酒言歡!”王明遠笑著拱手。
送走李華容,王明遠拿著那個藍布包裹和幾頁心得回到屋內,心中暖流湧動。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卻又重若千鈞。
李華容此舉,不僅是一份饋贈,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認可與情誼。
……
時至巳時,王明遠準時來到應天書院正門。
果然,嵩陽書院的一行人已經收拾停當,幾輛馬車等候在一旁。
胡山長依舊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負手立在最前。
李華容、趙思遠、錢敬等幾位相熟的舉子也在,正與前來送行的幾位相熟的應天書院教諭和學子話彆。
見到王明遠過來,李華容眼睛一亮,率先迎了上來:“王兄!”
趙思遠和錢敬也笑著拱手打招呼,態度比之前更加熱絡了幾分。
王明遠一一還禮,又走到胡山長麵前,躬身行禮:“學生王明遠,前來為山長及諸位同窗送行。”
胡山長微微頷首,深邃的目光在王明遠臉上停留片刻,依舊是那副嚴肅的口吻,但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幾分期許:
“嗯。聯考已畢,名次高低不過一時。戒驕戒躁,潛心向學方是正途。
你根基深厚,更兼年少銳氣,見解不凡,此乃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