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
西環大道,長豐大廈天台。
何尚生掛掉電話,穿著西裝一步步向前方的人影走去,片刻後,他停在三米外的距離。
“你好,我叫何尚生。”
“我是警隊的談判專家,現在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伊健麵帶微笑的坐在邊沿,叮叮叮,手中反複彈起一枚硬幣。聽見何尚生的話,他將硬幣握在手中,側過臉龐朝何尚生笑道:“你坐過來,如果猜中了我就告訴你。”
“好啊。”何尚生拿著對講機,看著那每豎起的硬幣,神色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一個小時前,他在警署對麵的咖啡廳被人催債。
放債小弟是“東莞仔”的人,一共欠下五十萬港幣的高利貸。
這五十萬港幣全部被他輸進馬賽當中,加上之前輸的存款,這幾年何尚生一共輸掉兩百多萬。
一把都沒有贏過!一把都沒有贏過!他發現自從在珠寶盜竊案中輸給李sir之後,他這輩子都沒有在比賽中贏過一次。
但是越輸他就越想贏,越想贏就越不認輸……這時他一步踏出坐在天台邊緣,看著伊健將硬幣拋起,蓋在手背朝他問道:“人頭還是字?”
“人頭!”
手掌打開,答案是字。
......
“人頭還是字?”
“人頭!”
“不好意思,還是字。”
足足半個小時過去了,談判專家“何尚生”絲毫沒有談判成功的樣子。
反而懸空著雙腳,冷汗唰唰往下流,神態要比跳樓者“伊健”更加緊張。
留在現場重案督察“曹達華”察覺到不對,馬上將電話打到李sir那邊,想要尋求長官的幫助。
……
四十分鐘後,一輛警車停在大門口。
李少澤與陳家駒雙雙下車,大步流星的跨進大廈門內。
“大sir!大sir!”底下正在使用氣墊救援的警員們看見大佬到場,連忙紛紛開口打招呼。
李少澤輕輕點頭示意,最前走進電梯當中。陳家駒一邊跟上,一邊朝外麵揮手喊道:“氣充足一點,等等跳下來的可能是夥計。”
“啊?”警員們麵露驚詫時,電梯大門已經緩緩合上。
很快,李少澤便跟陳家駒來到天台,越過警方拉起的警戒線,把目光看向天台外。
隻見天空湛藍,涼風徐徐,大廈的對麵是高樓,兩個人影坐在天台外,正在互相玩著拋硬幣的遊戲。
”大sir。”曹達華拿著手帕擦冷汗,連忙走到李警司身邊。
“究竟誰才是跳樓者,誰才是談判專家?”李少澤望著兩道人影發現,穿著一身長衫的青年麵容愜意,穿著一身製服的何尚生反而神色緊張。
狀態這麼怪異,難怪曹達華會打電話給他。
畢竟一名督察要是在行動過程當中,主動跳樓死亡的話,外麵的八卦報紙不知道會怎麼寫。
罵重案組是輕的,說不定其他神神怪怪的東西都會出來,比如說重案組鬨鬼,何尚生被鬼謎了心竅都有可能。
李少澤當即把收回目光轉向曹達華,語氣不悅道:“什麼情況!”
“大sir,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那個人不是來跳樓,肯定是故意來找茬的。”
“廢話,滾!”
“去把他的資料給我找出來!”
李少澤不知道曹達華是老了,還是在故意搞笑,行動當中總是說一些沒用的廢話。
好在陳家駒站在一旁,馬上接嘴道:“大sir,我知道一個消息。”
“這幾年阿生買馬輸不少。”
陳家駒正是因為知道這個消息,才會在聽說何尚生出事以後,直接跟在李sir身邊趕到現場。
李少澤眉頭一皺,嗬嗬笑道:“輸不少就是輸很多咯?”
“嗯。”
陳家駒心知肚明,如果何尚生不是西區的警員,恐怕早就被東莞仔給斬死了。能夠活到現在,全是東星的人在給李sir麵子。
“知道了,難怪變成這幅死魚樣。”李少澤目光掃向何尚生的背影,隻見何尚生和幾年前的意氣風發大為不同。
油膩的頭發,劣質的西裝,帶著汙垢的襯衫,絲毫不像當初那位警隊精英,更像是一條發臭的鹹魚。
唉,當初何尚生初入警隊時鋒芒太甚,不懂做人。李sir隻是想搓搓他的銳氣,等到何尚生懂得收斂鋒芒的時候,再慢慢的重用他。
沒想到,鋼則易折,何尚生在“飛天大盜”案後一蹶不振,在西區的一班督察裡的表現並不突出。所以這幾年一直都沒升職,還在擔任“談判專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