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歲的人了,想法比她一個二十多的人還要不切實際。
彆人到底憑什麼,和她這個原生家庭糟糕到這個地步的人結婚。
更何況是霍讓。
是霍家。
霍讓的妻子,可以不是他的助力,但絕對不是會拖他後腿,甚至拖整個霍家後腿的人。
上大學那會兒,剛被霍令宜找上的時候,她自尊心十分受挫。
天真又愚蠢的不理解,為什麼僅僅隻是家世不同,就能把她和霍讓劃分得那麼涇渭分明。
工作這幾年下來,她太理解了。
如果她是霍令宜,恐怕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霍讓垂眼,將她臉上的那點自嘲儘收眼底,卻沒有當場說什麼,隻略帶歉意地和謝美玉開口:“阿姨,再次抱歉,我沒您想的那麼有錢。”
他很真誠又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我隻是個打工的。”
聞言,謝美玉不免失落,又不死心地看了看佟霧。
佟霧隻看向彆處,意思很明顯了。
謝美玉抹了抹眼淚,看了霍讓好一會兒,才出聲道:“剛、剛才她爸說的那些話你彆往心裡去,我們家小霧是個好孩子,你……好好待她。”
而後,步履匆匆地回了家。
佟霧望著她已然有些佝僂的背影,幾不可查地扯了下唇角。
又要剝削。
又要當慈母。
人啊,還真是矛盾。
初秋晚風拂過,涼意襲人,霍讓舔了舔唇,沒話找話:“其實,阿姨也還是關心你的……”
“霍四少,”
今晚的佟霧,耐心明顯比平時對他更差,瀲灩的眼尾都透著無情,“這就是我的家人,你確定你家會鬆口?”
一個隨時會欠債吃喝嫖賭毒的弟弟。
以及一對,隨時會找上她填無底洞的父母。
霍讓動作稍頓,“這點錢,我出得起。”
佟霧也不是小孩了,看得懂他的四兩撥千斤。
佟家要再多錢,他都出得起,今天兩百萬,過幾天兩千萬,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
但他出得起的,也隻有錢。
婚姻免談。
她拎著包,徑自往停車位走去,臨上車前,她回頭看了眼霍讓,認認真真地道:“霍讓,其實你也好我也好,都很明白你大姐當初的做法是對的。”
“所以,彆再去嘗試修正本來就錯誤的道路了。”
她就是那條,他不該走的路。
錯誤的路。
破天荒的,這回沒嘲諷地叫他“霍四少”。
她叫他的名字了。
這一趟,沒白來。
霍讓三步並作兩步走近,一氣嗬成拉開後排車門上車、係上安全帶,“隻要是我想走的路,就是對的。”
佟霧站在車外,絲毫沒把他自以為很帥的話聽進心裡去,隻輕輕皺眉:“你耍無賴這套跟誰學的?”
霍讓衝她笑,“快開車吧,我請你吃飯。”
隱隱約約的,佟霧腦子裡浮現了一下商鬱的身影。
果真是物以類聚。
她坐進駕駛座,也透過車內後視鏡衝她笑,“也行,我有個朋友正好在附近,你一起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