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鼻的煙味竄入鼻尖，葉念念猛的咳嗽幾聲，然而嘈雜的人聲將她的這點動靜完全掩蓋，葉念念隻能捂住鼻子問看門的幫工她爸在哪。
幫工認識她，知道她是老板的女兒，雖然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但也熟門熟路的把葉念念領到最裡麵的一個房間。
幫工敲了敲門，門裡麵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幫工看了一眼葉念念。
葉念念上前推開門。
房間裡麵也是煙霧繚繞，和外麵沒什麼差彆，牌桌上幾人都抽著煙，窗式空調製冷發出的噪音也在不停的響。
空調房不能抽煙！
如果是以前的葉念念肯定會這麼提醒，但現在——
有人想早死，那人還是她在香江坐擁三棟唐樓的親爹，她為什麼不順從呢？
然而她還是裝出欣喜若狂的樣子，拿著成績單就在親爹麵前炫耀“爹哋，我這個學期又考第一了。”
親爹葉興德眼神終於從麻將牌上移開，他看了一眼葉念念，又看了一眼通知書，“是小六啊，你是在……拔萃？對吧，第一名好，你讀書厲害！”
他從兜裡掏出一疊票子，把麵額最大的500和1000的分了出來，塞到了葉念念手上，然後對著幾個牌友說，“我家裡這個孩子讀書最好，在拔萃都是第一名。”
三個牌友兩男一女，其中一位頭發稀疏的牌友姓林，有人叫他林仔，也有人叫他林哥，他笑道：“德哥真會生，幾個孩子都有出息，拔萃的第一名可了不得，以後肯定能上港大。”
女牌友叼著煙，彆人都叫蘭姐，她對葉念念招了招手，葉念念甜甜的叫了一聲“蘭姨好。”
蘭姐摸了摸她的腦袋，給了葉念念一張五百的票子，“好好讀書，你這種小姑娘，讀書最重要。”
然後蘭姐大約是輸多了，臉色不太好，說話也很衝，白了林仔一眼，“哪是他生的？他有這個功能嗎？這是小六，是他四姨太生的孩子。小姑娘叫葉念念，她同母的哥哥鴻仔也是在拔萃，還有三姨太的女兒怡人也是。我還記得德哥的大兒子在華仁。”
略瘦的牌友家裡排行第六，大家都叫他老六，笑道：“蘭姐你厲害啊，德哥家的事情你比德哥都清楚吧，我看他肯定不記得他每個孩子在什麼學校。”
蘭姐打出一張牌，對瘦牌友語氣中的揶揄不予理會，“我先前知道德哥兩個孩子在拔萃，以為他家裡和拔萃有關係呢，畢竟葉家家大業大。”
“我家裡那個兒子讀書不行，我想看看能不能找點關係送進去。”
葉興德拍了拍葉念念的肩膀，裝模作樣的說了兩句，好好學習繼續努力的話，又把注意力移回到了牌桌，和牌友們聊起來。
“我家哪有什麼關係啊，我哥是有錢，但他的關係和學校不搭邊，他都幫了我好多回了，我總不能事事都找上門吧。”
“是哦，你的麻將牌照還是你哥給弄的吧，這可是個下金蛋的母雞，政府好像不打算再發了。”
“哈哈，下金蛋的母雞，葉大老板就是做黃金貿易的，德哥真的想要一隻下金蛋的母雞，你哥能給你弄來吧！”
“黃金這生意穩啊，我聽說葉大老板好像在非洲要買金礦？德哥你清楚嗎？”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管生意上的事情。”
葉興德無所謂的說，然後臉上一喜，“自摸！胡了！來給錢給錢。”
見這裡沒她什麼事情，葉念念乖乖的跟爸爸和叔叔阿姨再見。
考了第一名她立馬跑來烏煙瘴氣的麻將館，還是挑在每天麻將館結賬親爹身上現金最多的時候，就是為了多得些零花錢。
親爹老婆多，孩子也多，未來不知道還會不會增加，他又是個萬事不管的玩樂性子，哪怕是家裡那個傳統裡麵最看重大老婆生的大兒子，他也沒多少交流。
葉念念估計現在麻將館員工跟他的見麵次數都比家裡的孩子多。
她隻是他孩子之一，關係並不比其他兄弟姐妹親密多少，她也清楚自己在這個老爹心裡沒多少分量，所以實用主義至上的她對這個親爹一般是嘴甜殷勤，至少留個乖女兒的印象，這樣才好撈錢。
葉念念數了數這一輪得到的喜錢，五千五，大頭來自她親爹。這親爹是個混人，身上毛病很多，但也有些優點，比如手鬆，給孩子零花錢大方。
很不錯，現在港城普通人每個月的工資也就一兩千左右，五千五對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來說算是一筆巨款，可惜仍然不夠在現在的香江買個廁所。
麻將館外麵，葉念念的親哥葉盛鴻跨在摩托車上等她，見她數錢的樣子忍不住提醒，“錢收好，彆在大街上顯擺。”
葉念念嗯的一聲，立馬把錢給塞進包裡。
這個時候港城的治安可不好，黑的白的混在一起，也就是她親爹開麻將館每個月都交大筆保護費，這條街上的小混混不敢惹她家，她又是在麻將館門口，旁邊就站著兩個人高馬大的幫工，她這才少了幾份警惕。
葉盛鴻把頭盔扔給她，“小財迷又要把錢攢起來？”
“嗯，現在就去銀行。”她戴好頭盔墊著腳坐到了摩托車後座上。
等她坐穩，葉盛鴻發動車子。
在這樣偏窄又人多的路上，摩托車開不快，葉盛鴻的笑聲傳到葉念念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