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清叱聲中,靈鳶身化流雲,穩穩落於台前,擋在我與史上鳴之間。
她雖欠身行禮,背脊卻挺得筆直,目光清澈而堅定地迎向史上鳴:
“史前輩,此乃天下天驕之盛會,規則明言,需是同輩競技。”
“前輩若此刻登台,置大會規則於何地?又讓天下同道如何看待雲夢澤之公允?”
“沒錯!”
王炸天立刻跳了出來,聲若洪鐘,對著四周人群喊道,“大家都評評理!前輩高人要找場子,我們小輩攔不住,但總不能占了這天驕擂台吧?”
“我們還等著看真正的年輕至尊誕生呢!史前輩,您總不能砸了大家的場子吧?”
史上鳴聞言,身形驟然頓住,臉成豬肝色。
靈鳶與王炸天的話,像兩根冰冷的針,精準地刺破了他“指點”的幌子。
他瞬間意識到,若強行出手,不僅坐實了“以大欺小”、“車輪戰”的惡名,更會將雲夢澤置於無視規則、打壓散修的輿論風口浪尖。
這後果,絕非他一個外門執事所能承擔。
念及此處,一股寒意取代了之前的怒火,讓他僵立當場,進退維穀。
“哈哈哈……諸位,何必為了些許誤會,傷了和氣呢?”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觀禮台一側,一位身著暗紫色繁複紋路長袍的老者緩緩站起身。
他麵容枯槁,眼窩深陷,瞳孔卻閃爍著一種幽綠色的、仿佛鬼火般的光芒,正是屍衣派長老——屍魁玄尊。
他踱步上前,目光先是在史上鳴和皇六一身上掃過,帶著一絲心照不宣的意味,最後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如同冰冷的黏液,讓人極不舒服。
“年輕氣盛,棱角分明,倒是塊好材料。”
他陰惻惻地笑了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場下的議論聲,“李九雲小友,以散修之身,連番惡戰,確實不易。史執事愛才心切,方式或許急切了些,但心意嘛……總歸是好的。”
他這話看似打圓場,實則將雲夢澤的咄咄逼人輕描淡寫地歸結為“方式急切”,模糊了是非。
隨即,他話鋒一轉,那幽綠的目光鎖定我:
“不過,小友既然有如此實力與膽魄,僅僅戰勝一兩人,恐怕也難以讓天下人心服口服,更辜負了你這身傲骨與……奇遇。”
他刻意在“奇遇”二字上微微停頓,引得無數人目光閃爍,猜測紛紜。
“老夫倒有個兩全其美的提議,”屍魁玄尊攤開枯瘦的手掌,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不若就借此機會,由李九雲小友,在此設下擂台!”
他聲音陡然提高,傳遍四方:“不限出身,不限門派,年輕一輩皆可挑戰!若小友能守擂至最後,力壓群雄,那麼,你這‘第一天驕’之名,便是實至名歸,再無人敢有半分質疑!屆時,想必雲夢澤諸位道友,也會心悅誠服。”
他看向皇六一和史上鳴,笑道:“兩位覺得呢?如此一來,既全了規矩,也能讓真正有實力者脫穎而出,豈不勝過在此僵持不下,徒惹笑話?”
皇六一目光閃爍,史上鳴也深吸一口氣,緩緩放鬆了緊握的拳頭。
屍魁玄尊此言,無疑給了他們一個完美的台階,更是將一個燙手山芋,徹底扔給了我——以我此刻狀態,擺下擂台,迎接車輪戰,與送死何異?
但這提議,偏偏冠冕堂皇,讓人難以拒絕。
屍魁玄尊再次看向我,幽綠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詭計得逞的光芒:“如何,李小友?可敢應下這擂台,向天下人證明,你散修之身,亦能敗儘宗門天驕?”
全場目光,再次聚焦於我。
這已不是切磋,而是赤裸裸的陽謀!是借天下人之刀,要將我這不合時宜的“刺”徹底碾碎!
誰人看不出來,他屍魁玄尊,不過是在為木離聖子尋回顏麵!
一股悲涼與憤怒交織的熱流衝上心頭,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目光如冷電般射向高台之上的屍魁玄尊,聲震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