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依走到他對麵坐下,纖細的五指斟了一杯茶,好看的眉眼在燭火下映出點點星芒。
“我明白,你我不過是各取所需,逢場作戲罷了。”
她頓了頓,將茶盞推到他麵前。
柳如依目光坦然地迎上他的審視,“小叔在這院子裡待久了,如今覺得悶了,想做什麼,我自然不會攔著,也絕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
女人說罷,謝雲崢端起茶盞的手微微一滯。
他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
原以為柳如依左不過隻是個被逼到絕境,奮起反抗的深閨婦人,卻不想她竟看得如此通透。
柳如依仿佛沒看到他的反應,“今時今日你我同舟共濟,我隻求一件事。將來小叔若有彆的盤算,還請提前知會一聲。”
言儘於此,柳如依才目光深深凝視著謝雲崢,“免得我這艘小船說翻就翻,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話說得直白,甚至帶了點市井的無賴氣,卻比任何拐彎抹角都來得真誠。
謝雲崢沉默了片刻,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自然。”
他放下茶盞,算是應承了,“時辰不早了,夫人歇息吧。”
謝雲崢操控著輪椅,毫不避諱地進了內室。
柳如依看著他的背影,也站起身,熄了外間的燭火。
這一夜,兩人分床而眠,倒也相安無事。
直至三更天,柳如依睡得正沉,忽然被窗邊一聲極輕微的“哢噠”聲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黑暗中,一個黑影如壁虎般貼在窗欞上,正用薄刀小心翼翼地撬動窗戶插銷。
柳如依心頭一凜,下意識地摸向枕下的金簪。
那位聖女倒真是個不安分的。
除了她,沒人會在這新婚之夜下此毒手。
牢牢盯著窗外的黑影,柳如依握緊了簪子,而另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從屋簷上悄無聲息地落下,將快破入窗戶的人截住。
“嗚嗚—”
柳如依隻聽到一聲短促的悶哼,緊接著便是筋骨斷裂的脆響,然後一切重歸於寂。
窗外,月光依舊。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
柳如依卻徹底沒了睡意。
她躺在床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謝雲崢,藏得可真深。
他那個侍從,絕不簡單。
隻是不知道他頂著一個廢人的名頭,是想做些什麼呢?
與此同時,墨韻閣內,楚銀環正焦躁地來回踱步。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大胡子師兄踉蹌著跌了進來,他一手捂著肩膀,鮮血從指縫間滲出,臉色慘白如紙。
“人呢?翟冠呢?”楚銀環急切地問。
大胡子師兄搖了搖頭,喘著粗氣道:“那賤人身邊……有高手護著,我……我不是對手。”
“廢物!”楚銀環氣得一腳踹在桌腿上,“一群廢物!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她眼中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
柳如依,謝雲崢,這對狗男女,讓她堂堂聖女在全京城麵前丟儘了臉!這個仇,她非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