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也沒看癱軟的謝鈞傾,徑直衝到那堆賬本前,抓起最上麵一本,發瘋似的撕扯起來!
“柳如依!賤人!毒婦!你想逼死我們?我偏不讓你如意!撕了!都給我撕了!”她尖聲叫罵著,紙張在她手中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銀環!你乾什麼!”謝鈞傾被她這瘋癲的舉動嚇了一跳,想阻止。
“滾開!”楚銀環一把推開他,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都是你!都是你沒用!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現在好了,她要逼死我們了!你高興了?”
她一邊撕,一邊哭,一邊罵,狀若瘋魔。
幾個天山派師兄衝進來想拉住她,卻被她胡亂揮舞的手臂抓傷。
“師妹!冷靜點!”大胡子師兄抓住她的手腕,沉聲喝道。
“冷靜?我怎麼冷靜?”楚銀環掙紮著,淚水和鼻涕糊了一臉,再無半分聖女的矜持高貴,“她搶了我的風頭!搶了我的翟冠!現在還要搶走我所有的錢!她是要把我踩到泥裡去!師兄!殺了她!你們去殺了那個賤人!把她的房子搶過來!快去啊!”
她歇斯底裡地喊著,聲音嘶啞絕望。
大胡子師兄看著她這副模樣,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為狠戾。
他猛地抬頭,看向門外沉沉夜色,壓低了聲音:“好!既然她柳如依不給我們活路,那就彆怪我們心狠手辣!今夜子時……”
淺溪軒。
柳如依聽完巧織繪聲繪色描述墨韻閣的雞飛狗跳,隻淡淡“嗯”了一聲,繼續翻看手中的胭脂扣訂單。倒是謝雲崢,放下書卷,看向侍立在一旁如同影子般的長信。
“都聽到了?”謝雲崢問。
長信微微頷首,聲音平板無波:“子時動手,目標:夫人,秘方。”
謝雲崢指尖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發出極輕微的篤聲,眼底寒光一閃:“按計劃行事。讓他們……有來無回。”
“是。”長信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融入角落的陰影裡。
柳如依抬起頭,看向謝雲崢,燭光在她清澈的眸子裡跳躍:“看來,有人是嫌命太長了。”
謝雲崢回望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正好,新賬舊賬,一並清算乾淨。”
子夜。
淺溪軒靜的隻剩下風掠過新栽榕樹葉子的沙沙聲。
水榭簷角掛著的銅鈴偶爾輕碰一下,發出極細微的叮當,很快又被夜色吞沒。
柳如依合上最後一本胭脂扣的訂單冊子,吹熄了書案上的燭火。
內室沒點燈,隻有窗外透進來的一點慘淡月光,勉強勾勒出謝雲崢坐在輪椅上的輪廓,像一尊沉寂的石雕。
“困了就去歇著。”謝雲崢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沒什麼波瀾,仿佛在說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這裡,有我。”
柳如依揉了揉發酸的脖頸,非但沒走,反而起身走到窗邊,將支摘窗輕輕推開一條縫。
冰涼的夜風灌進來,帶著初冬的寒意,也吹散了室內殘留的墨香。
“二爺說笑了,”她望著外麵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唇角彎起一絲冷峭的弧度,“好戲即將開鑼,我這個正主兒要是睡了,豈不是辜負了人家一番‘盛情’?”
話音未落,幾道比夜色更濃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翻過淺溪軒不算高的院牆,落地輕盈得如同狸貓。
為首一人身形魁梧,正是楚銀環的大胡子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