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瑾眉梢一壓,盯著她看了半天,終究沒說什麼。
隨後幾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裴淮瑾繼續扮演著江南富商的形象,揮金如土。
沈知懿其實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關於他公務上的事她從不敢多問。
到了暮色降臨的時候,終於將銀子花得差不多了,裴淮瑾帶著沈知懿七拐八拐繞進了一個地下賭//場。
每個地方的地下賭場自來是當地三教九流雲集的地方。
此時外麵天色漸暗行人稀少,賭場內卻燈火通明,煙霧繚繞,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骰子聲、吆喝聲響徹整個賭//場,有些人玩得上了頭乾脆脫了上衣赤膊上陣。
他們幾人剛走進去,那些人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來回打量,眼神明擺著絕非善類。
沈知懿到底也是個久居深閨的小姑娘,見此不免心生不安,不自覺靠近裴淮瑾,緊緊拽住他的衣角。
裴淮瑾放慢了腳步,將她的小手握進了掌心,神態自若:
“不必怕,跟著我就行。”
沈知懿嗯了聲,低頭往兩人交握的掌心看了一眼,忽然覺得心安了不少。
裴淮瑾是地下賭//場的生麵孔,但他一行人穿得華貴,再加之今日白天的流言,他們甫一進來沒多久,便有個打扮嬌嬈的女子找了過來。
那女子笑著堵到幾人麵前,視線先來回將沈知懿打量了一遍,然後笑著看向裴淮瑾:
“客是來找人還是……”
裴淮瑾遞給她一錠銀子,“要間廂房。”
那女子掂了掂手中的銀子,笑著輕拂裴淮瑾的肩,嗓音嬌媚:
“廂房,那可是一萬兩銀子起步的。”
裴淮瑾用手中的象牙折扇拂開那女子的手,俊朗的麵容上笑意儇佻:
“女郎直管帶路就是,今日李某來此,本就是來花銀子的。”
裴淮瑾說話時,操著一口熟練的揚州口音,語氣風流輕佻,任誰也看不出他是長安城中最最端方持重的國公府世子爺,大理寺少卿。
那女子盯著他臉上的笑意,絲毫沒有被他拂去動作的不滿,掩唇低低笑了聲:
“客隨我來便是。”
幾人被女子安排在廂房內,魚貫而入七八個端著果盤酒水的妙齡少女。
原本沈知懿以為她們不過就是簡單地送個東西就走,卻不想那幾人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後,卻定定站成了一排沒動。
沈知懿不明所以地看向裴淮瑾。
就見他身子懶懶向後一靠,眯著眼端詳了半天,折扇在中間的黃衣和綠衣女子身上點了點:
“就她倆吧。”
他說完,又看了身側的沈知懿一眼,笑得曖昧:
“不過今日我夫人在此……”
他這一聲夫人讓沈知懿的心都跟著不由一顫,像是琴弦被誰不經意地拂亂了,急急切切曲不成調。
前頭帶她們幾人進來的女子不輕不重地掃了沈知懿一眼。
“奴家這點規矩還是懂的。”
那女子見他挑了人,將其他人譴了出去,往他們對麵一坐:
“客是玩猜大小還是玩牌?”
“猜大小吧。”
裴淮瑾將披風解開,綠衣少女立刻上前來接過去,黃衣少女則端著一小壺酒坐在了裴淮瑾下手。
她抬手給裴淮瑾倒了一杯酒,柔聲細語道:
“都說揚州的雲液酒名滿天下,郎君嘗嘗我們永州的流霞如何呢?”
常年遊走在歡場的人自是一眼便能瞧出這酒裡的乾坤。
裴淮瑾笑看著黃衣女子。
他本就生得俊美,眼中若是含著笑時,自帶一股風流輕佻,按照謝長鈺的話講,裴淮瑾那廝若是有意勾引,他那雙桃花眼便是看狗都深情。
裴淮瑾直看得那黃衣女子臉頰飛紅,他才渾不在意地伸手接過她遞來的酒,一飲而儘。
至此,那方才引他們進來的女子才拿起骰子搖了起來。
嘩啦啦的聲音有些刺耳。
“咚”的一聲,令盆落桌,女子挑了挑眉:
“大還是小?”
裴淮瑾不說話,隻看著她。
那女子朱唇輕啟:
“大。”
裴淮瑾才緊跟著道了句“小”。
沈知懿第一次參與這樣的賭//博,緊張地抓緊袖子,心裡怦怦直跳。
直到令盆揭開,桌上三個骰子點數分彆是四四五。
她身子微微一塌,有些失望地皺了皺眉。
原本以為裴淮瑾這次是無心之失,卻不想每次他都是等那女子先報了大小,才報與之相反的。
如此幾輪下來,他們便輸了一萬六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