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父被她變調的聲音嚇了一跳,繼而暗喜,隻當她怕林梧桐找石頭和好才失態,於是善解人意寬她的心:“來了也沒用,石頭和林梧桐早就斷了。”
“林家已經到海城了?”鐘曼琳追問。
“還沒到吧,我們動身的時候,他們還沒動,應該在路上。”嚴父完全忘了自家中途耽誤了幾天的事。
鐘曼琳略鬆一口氣,沒到便好,還有準備的時間。此時此刻,她不無後悔,不該坐等泥石流帶走林家人,應該早點告訴沈叔叔林家人還活著的消息。
她是去年回來的,當時西南還沒解放,想做什麼都很容易,現在卻沒那麼容易。
好在還有嚴家人,鐘曼琳溜一眼不遠處的嚴富貴。
上輩子嚴鋒沒空,是嚴富貴陪著林梧桐找上門。嚴富貴大搖大擺打聽消息被沈叔叔察覺,花錢買通。收了錢的嚴富貴當眾反駁林梧桐的指控。
本就無憑無據,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嚴富貴倒戈之後,林梧桐落入下風。
這一回,是不是也該讓嚴家人替他們說話?
可嚴家不再是林家的姻親,反而和她有關。嚴家人說的話,怕是沒上輩子好使。
鐘曼琳一時拿不定主意,打算回去找她媽商量商量再說。
一直留意她的嚴父見狀,顯然又想多了,自以為體貼地安慰:“你放心,就算林梧桐想找石頭和好,我們家也不會同意,石頭都找到你這樣好的對象了。”
他猛拍大腿,滿臉懊惱:“石頭也是,咋不跟家裡說一聲,要知道他有對象了,我們怎麼會上趙家人的當,也就不會鬨成這樣了。”
饒是鐘曼琳都被嚴父的厚顏無恥震了震,合著都是趙家人的錯,他們一點錯都沒有。
上輩子她沒和嚴父嚴母打過交道,兩個癱子,上哪兒去打交道。但是聽說過他們刁鑽的名聲,當時還想著常年癱瘓的人,難免刁鑽。
如今看來,這兩口子不是癱了才變得刁鑽,而是一直都這德行。
一想這種人會成為自己的公婆,鐘曼琳直泛膈應,轉念寬慰自己,給點錢養在鄉下就是,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是小事情。
眼下還得哄著他們,鐘曼琳故作羞澀地低頭笑,總不能說她和嚴鋒八字還沒一撇,讓嚴鋒怎麼說。
“你和我們家石頭怎麼認識的?”嚴父好奇兒子上哪兒認識的有錢姑娘。
嚴母和嚴富貴都好奇望過去。
嚴富貴又開始酸了,五哥運氣怎麼就這麼好。
被G民黨抓了壯丁,不僅沒死,反而變成□□黨軍官。
差點要娶地主家小姐,半路殺出個更有錢的女人救他。
五哥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更上一層樓。
鐘曼琳很不好意思的模樣:“我開車的時候,不小心撞了嚴鋒,幸好沒有的大礙,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原來是你撞的,撞的好撞的妙啊。嚴父特彆通情達理:“你也不是有心的,這是你倆的緣分,緣分。”
鐘曼琳狀似靦腆地笑了笑。
“你家裡知道你和石頭的事嗎?”嚴父開始打聽情況。
“知道。”鐘曼琳想起家裡就發愁,家裡極力反對,畢竟現在的嚴鋒尚且默默無聞。
嚴父還當過了明路,心花怒放想把事情定下來:“那你看什麼時候方便,我們去見見你爹娘?”
鐘曼琳:“……我回頭問問。”
嚴父連連點頭:“還不知道你爹娘做什麼的?”
鐘曼琳:“我媽媽做生意的,我爸爸去世了。”
怪不得這麼有錢,不過有錢人沒以前那地位了,嚴父帶著幾分得意:“我們家是雇農,窮是窮了點,好在根正苗紅。”
鐘曼琳暗暗翻個白眼,還窮出驕傲了,她保持微笑:“我爸爸因為組織抵製日貨運動被日本人暗殺,我媽媽暗中資助過革命,我們家是政府嘉獎過的愛國商人,屬於民族資本家。所以生活沒受影響,之前怎麼過,現在還是怎麼過。”
倒黴的是官僚買辦資本家,哪怕公私合營後,他們家照樣拿分紅。
嚴父氣勢瞬間又落了下去,乾笑兩聲:“那挺好,挺好,不用遭罪。你家裡就你一個?”
鐘曼琳:“我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嚴父不由失望,還以為是寡婦帶著獨生女,那石頭可就走大運了。看看林家,窮小子林重樓娶了林澤蘭這個獨生女,得了多大的好處。
“我家也是四個孩子。”嚴父話鋒一轉,指了指嚴富貴,“這是我家小兒子富貴,這次帶他過來就是想讓他哥幫他在海城找個工作,以後兄弟倆互相有個照應。”
照應?累贅還差不多。
鐘曼琳和嚴富貴打過幾次交道,就一徹頭徹尾的王八蛋。她知道嚴父言下之意是讓她給嚴富貴安排工作,她傻了才給自己找不自在,隨口敷衍:“那我回頭問問。”
嚴父喜笑顏開:“還不過來謝謝你嫂子。”
嚴富貴打蛇尾棍上:“謝謝嫂子,用得著我的地方,你隻管說。”
嚴母賠著笑臉得寸進尺:“能不能順便替我家老大兩口子和五妮也問問,他們可勤快了。”
鐘曼琳差點繃不住表情,合著打算全家都搬到海城來享福,她繼續敷衍:“好的,我問問。”
“誒呦,這可真不知道怎麼謝你,”嚴母喜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我們家石頭有你這樣好的對象,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