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陣裹挾著京城乾風與旅途疲憊的香風,就殺到了陳品下榻的客棧。
林菲來了。
沒有助理,沒有隨行。
這位S+級綜藝的金牌製片人,獨自一人。
她將合同拍在桌上。
“陳先生,請過目。”
合同條款和陳品昨晚電話裡提的,一字不差。
五百萬一集。
稅後。
打包他和他整個團隊。
白紙黑字,公章清晰。
林菲遞過筆,緊緊盯著陳品,生怕他下一秒就會說出“我再考慮考慮”這種話來。
陳品接過筆,卻沒急著簽。
他慢悠悠地靠在椅子上,看著窗外連綿的青山,懶洋洋地開口。
“林姐,你這效率,不知道的還以為企鵝視頻的服務器被黑客綁架了,贖金就是我的簽名。”
林菲的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服務器沒被綁架,但觀眾的差評快把我們的後台淹了。”
“安托萬先生已經訂好了回巴黎的機票,說是要去塞納河邊冷靜一下,思考‘藝術與嗷嗷下飯’之間的哲學關係。”
陳品樂了。
他不再逗她,拿起筆,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大名。
當最後一筆落下,他感覺自己簽的不是名字,而是一張五百萬的彩票,並且保證每期都中獎。
“陳先生,錄製時間定在五天後,您看……”
林菲收好合同,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
“五天後?”
陳品抬起眼皮,
“行啊,五天後我肯定到。”
“不過這幾天,我得先把我們家粉絲交代的事兒給辦了。”
他指了指窗外。
“來都來了,總得有始有終。我這‘品遊記’的黔州副本才剛開個頭,不能撂挑子不乾,這是原則問題。”
林菲要的就是這句話。
一個有原則的人,才值得花五百萬去請。
“當然,當然!您先忙,我們節目組全力配合您的時間!”
送走林菲,陳品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的骨頭縫裡都透著舒坦。
【哼!凡人,算你識相!】
腦海裡,小饞貓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亢奮。
【五百萬!本神已經把菜單都擬好了!第一頓,東星斑姿造!第二頓,阿爾巴白鬆露焗飯!第三頓,藍鰭金槍魚大腹吃到飽!第四頓……】
“停停停!”
陳品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你個神仙能不能有點追求?五百萬就讓你這點出息全暴露了?”
“我這是為了藝術獻身,順便給我的員工們謀點福利,錢不錢的,不重要。”
【嘔——!】
小饞貓發出了毫不掩飾的乾嘔聲。
下午,陳品的直播間再次準時亮起。
畫麵裡,他已經挪了個地方,背景不再是凱城的木樓,而是一個看起來更加市井、充滿了煙火氣的小院。
院子中央,擺著一口平底的、淺淺的黑色鑄鐵鍋,鍋下是燒得正旺的炭火。
“家人們,下午好啊!”
陳品的聲音依舊是那副欠揍的懶散腔調。
“猜猜我今天帶你們吃什麼?”
扛著攝像機的林晚給了那口鍋一個大大的特寫,鍋麵上滋滋地冒著熱油,香氣仿佛能穿透屏幕。
【這鍋……看著有點眼熟啊!是不是水城烙鍋?】
【烙鍋!絕對是烙鍋!我在畢節吃過一次,我的媽呀,萬物皆可烙!香得我三天沒洗手!】
【品神,你這跨度有點大啊,昨天還在凱城喝酸湯,今天就跑到水城吃烙鍋了?】
陳品樂了,拿起一雙長筷子,在鍋邊敲了敲。
“家人們好眼力。”
“不過今天,咱們不吃常規的烙鍋,咱們吃點更地道,更……有曆史厚重感的東西。”
他示意林晚將鏡頭對準旁邊一個竹篾編成的大簸箕。
簸箕裡,堆著一座小山似的、切成滾刀塊的黃色塊莖。
【土豆?洋芋?】
【搞半天就吃這個啊?品神你是不是飄了,剛簽了五百萬的合同,就請我們看你烙土豆?】
“喲?看不起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