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臚駒河了吧。”濟寧侯顧時對一旁騎馬並行的親衛問道。那一日魏國公徐達擂鼓聚將,下令北伐,顧時被安排率領一萬五千騎兵,輕裝開路,以最快的速度越過臚駒河,進兵三峽口。
“是的,將軍。再往前二十裡便是。”親兵話音剛落,隻見前方高崗之上兩人兩騎快速向他們靠近,濺起一簇簇草葉。
待到近前,其中一名小旗手握馬鞭,抱拳道:“稟將軍,前方發現元人遊騎。”
“多少人?”
“看到的,約有十來個。”
“你們可被發現?”
那小旗一下子紅了臉:“請將軍責罰。那元人遊騎似乎早有埋伏,我們下了一座高崗,不知道他們從哪裡突然竄了出來,標下等人猝不及防……”
“算了,不怪你們。”
“元人是何動向?”
“那些遊騎,徘徊不去,也不與我軍正麵接觸。標下折返前,他們正向臚駒河邊趕去。”那小旗回答。
“看來擴廓早就提防著我們呢。這一路上,我們雖然沒有遇到元人的偵察遊騎,但說不定他們一直暗中跟蹤。”
“將軍,我們要不要派增援上去,將他們收拾掉。”那小旗建議道。
“沒機會了。大將軍讓咱們儘快趕往忽蘭忽失溫,一個多月了,我們已經快到臚駒河邊,離目的地不遠了。”
“將軍的意思是?”身邊的親衛問道。
“擴廓的主力應該就在忽蘭忽失溫。而從臚駒河到忽蘭忽失溫,經三峽口,不過數天的路程。這些元人遊騎,一路跟隨我們到這裡,若是所料不錯的話,他們也該打道回府了,以後不會再跟著我們啦。所以才突然現身,其意在告訴我們,他們就在前麵等著。”
“擴廓主力?”親衛驚訝道,“那我們是不是等一等大將軍?”
“怎麼?怕了?”顧時調笑道。對麵的小旗也嘴角上揚,心中暗笑。
那親衛見狀,急忙反駁:“怎麼可能!擴廓主力又如何?還不是手下敗將。咱們打的就是主力。”
“哈哈!”顧時大笑著催動胯下駿馬,一邊跑一邊喊,“傳令下去,全軍以最快速度趕到野馬川,在臚駒河邊暫歇。”
從哈拉和林出發,前往忽蘭忽失溫駐紮,是擴廓一再堅持的結果,他心中一直有一種預感,明軍一定會再次大規模北伐,目的就是占領哈拉和林,徹底摧毀黃金家族的統治,消滅蒙古帝國。
雄鷹飛過,身下一大片草地之上,星羅棋布著無數白色的氈帳,最中間是一座金頂大帳,帳門口矗立著一杆白狼毫王旗。大帳之內,彌漫著濃重苦澀的藥味,北元齊王、草原上的奇男子,擴廓帖木兒斜倚在厚厚的狼皮褥子上,臉色蠟黃,眼窩深陷,曾經鷹視狼顧的銳利眼神已渾濁不堪,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
從哈拉和林出發的時候,擴廓尚有些精神頭,但是剛到忽蘭忽失溫不久,病情突然惡化,竟至無法下床行走。
“咳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後,擴廓喘息著問,“明軍...明軍有何動靜?”
侍立在旁的心腹大將乃兒不花,臉色沉重:“大王,暫時沒有新的消息,我看徐達八成不會聽那小皇帝的命令。要不咱們還是回和林去吧,您的病......”
“不會,徐達絕對不會抗旨不尊。”擴廓掙紮著想要坐起,卻被一陣更劇烈的咳嗽壓了回去,“哈拉和林…乃根本之地…絕不容有失!!我必須守在這裡。”
“大王!您的身體…”乃兒不花看著擴廓搖搖欲墜的模樣,心如刀絞。
“怎麼北平那邊兒也沒有消息呢?”擴廓低語,那聲音就像嘴裡含了一口水,呼嚕呼嚕地。
乃兒不花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漢服、商人打扮的人在親衛的護送下走了進來。那人看到擴廓的樣子,二話不說跪倒在地:“大王,大公主的驚蟄計劃徹底失敗,我們在北平的人都被抓了,連馮鐸也未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