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朱標坐起身來,感覺天旋地轉的。
“不好,起猛了,有點兒暈。”
趴在桌子上緩了會兒,朱標慢慢直起身來。方才他想找幾個各方代表一起來商議一下,譬如公侯代表信國公湯和,朝臣代表右丞相胡惟庸,大理寺卿劉基,宗室代表秦王朱樉、晉王朱棡。
可是趴在桌上的這會兒,他又想到,如今便宜老爹屍骨未寒,尚未下葬,自己就擅改先帝政令,怕是徒惹非議,於名有礙,得不償失。於是,他把寫有幾條綱要的紙張折了起來。
“還是燒了吧,萬一被人看到,還不定傳出什麼謠言呢!接下來的半年,隻需要按部就班,讓父皇入土為安。”朱標自言自語道,叫王祈年過來點了燭火,將紙燒了。
“陛下,韓國公求見。”王祈年熄滅了燭火。李善長已經開了一會兒了,他看到朱標起身又趴俯了下去,也沒敢打擾。
“哦,快叫進來。順便搬把椅子過來。”朱標站起身來,來回走走,舒展四肢。
“老臣叩見陛下。”雖年過六十,李善長依舊精神飽滿,拄著拐杖就要跪地叩首。
“李先生免禮。”朱標趕緊上去攙扶,讓他坐在王祈年搬過來的椅子上。李善長推讓不過,隻得欠身就坐。
“有什麼事兒,先生遞個折子,或者讓中書省的官員轉達一下就行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老臣受命督造先帝陵寢,不敢懈怠,然實在有愧陛下所托。”李善長緩緩地說。
“怎麼?出了什麼事兒?地宮冒水了?”朱標一驚,古人極看重身後事,更何況帝陵,地宮一旦滲水,那可就麻煩了。
“非也。時進八月,雨水漸多,土地泥濘,導致修造工程時斷時續,恐怕難以按時完成地宮、寶城以及寶頂的修建。老臣有負聖恩,向陛下請罪。”李善長起身施禮。
朱標再次把李善長扶坐,說:“天氣使然,與先生無乾。那先生預計,何時可以完工?”
“老臣以為,按照現在的進度,要推遲一個月。然先帝停靈日久,於禮不合。臣請陛下調動在京諸衛參與工程,以加快進度,確保按時完工。”
“先生所言有理,朕這就下旨。”
“謝陛下。”李善長起身施禮。
“先生不必拘禮。”朱標笑著說,“可還有其他事情?”
“僅此一事,老臣告退。”說著再施一禮。
“先生勿急。”朱標說,“王祈年,讓錦衣衛準備車駕,送韓國公回府。”
“老臣豈敢!”李善長推辭道。
“先生年事已高,保重身體要緊。”
“謝陛下。”李善長說完,在王祈年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就為這點兒小事兒,親自跑一趟?韓國公的腿腳也太不值錢了吧。”朱標在殿門口看著慢慢遠去的李善長,喃喃自語。
“順子?”朱標喊道。
“陛下!”秦順顛兒顛兒跑了過來。朱標登極後,將便宜老爹朱元璋的老人王祈年留用,同時讓秦順也隨侍左右。
“派人去一趟鄭國公府,告訴常茂,這兩天有空進宮一趟,朕找他有事兒。”朱標隨口說道。
“小的遵旨。”
“另外,那個掌櫃的”話到嘴邊,朱標卻死活也想起不來了,“叫什麼來著?找到了沒有?”
秦順回答:“孫喜旺,海寧人。最近沒有收到任何有關的消息。”
“怕不是上了啟本吧,這陣子太忙了也沒顧得上。你去春和宮的書房裡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