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正被何鎖南普的喊聲嚇了一跳,而那男子在呼聲響起之時下意識地回了下頭,又立即正過來。這一切都被何鎖南普看在眼裡,他冷笑著走到男子正麵:“賀總製,彆來無恙吧?”
男子臉上抽搐了幾下,一言不發。
“賀總製?”韋正拍案大喝,“你是賀宗哲!爾等煽動叛亂,真是罪不容誅!”
賀宗哲當年在西北,與當時的吐蕃宣慰使何鎖南普有過數麵之緣。見身份敗露,他昂首道:“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何鎖南普突然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擴廓派你來,到底有什麼陰謀?”
賀宗哲嗤笑:“你以為我會說?”
“敬酒不吃吃罰酒!”何鎖南普鬆開手,對韋正拱手:“指揮,此人交給我。三日內,必讓他開口。”
韋正沉吟片刻,點頭道:“抓到此人,咱們已是大功一件。你千萬彆給弄死了!”
“諾!”
三日後,河州衛地牢。
賀宗哲蜷縮在牆角,披散著頭發,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破損之處露出的是一道道外翻的傷口,血肉模糊。
何鎖南普推開牢門,隻見河州衛指揮使韋正走了進來,四下打量了一番。
“怎麼樣?想通了沒?”何鎖南普問道。
賀宗哲啐了口唾沫,沙啞地說:“打死我也不說!”
“嘿!真是個賤骨頭!來人啊!”
“算了,何同知,彆浪費時間在他身上了。曹國公已到西安,帶來了最新消息——擴廓已經去閻王爺那兒報到了!”
“啊?”何鎖南普驚呼,這消息委實勁爆。
與此同時,賀宗哲發了瘋似地猛跳起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們胡說!你們胡說!”
賀宗哲一通大喊大叫,拿腦袋咣咣撞牆。漸漸地,他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不可能的!大王隻是偶感風寒……”
“話已帶到,本官還有要事,就不待了。”韋正轉身向門口走去,“哦,對了。何同知,你也一起吧,商議一下出兵北上的事兒。”
出了牢門,何鎖南普問:“指揮,擴廓真的死了?”
韋正搖搖頭::“不知道。曹國公帶來的消息,隻是擴廓病重。這一點,剛才賀宗哲證實了。”
“確實。而且,標下以為,擴廓肯定不是賀宗哲所說的偶感風寒。”
“何以見得?”
“您想,賀宗哲此來西北策反西番部族,絕不是一兩天的功夫。他知道擴廓的病情,很可能他出發的時候,擴廓已然患病。再結合曹國公的消息,兩下一比,自然可知。”
“確實如此。過幾天,你親自把賀宗哲押送西安,交給曹國公和沐將軍。”
“諾!”何鎖南普領命,“那出兵北上的事,也是誆他的?”
“非也。出兵北上,確有其事。”
“難道說,朝廷要對付擴廓?”
“這本官不曉得。”韋正說,“不過咱們要對付的是老熟人。”
“誰?”
“怎麼?何同知猜不到嗎?”韋正意味深長地反問。
“這......”何鎖南普心裡清楚,從河州北上,自然是去對付北元岐王朵兒知班,可又不敢直說,生怕露出什麼馬腳。不過聽韋正的語氣,要是他佯裝不知,反而更容易被懷疑。
“不會是朵兒知班吧?”何鎖南普小聲道。
韋正笑而不語,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地牢。
讓河州衛北上,是李文忠到達西安後發布的命令。他剛一到西安,就得到臨洮孫德阻擊汪舒朵兒以及河州韋正抓獲賀總哲的消息,當即作了部署。河州衛出兵,並不是去圍剿朵兒知班,隻是隔斷其與汪舒朵兒合兵的通道,好讓沐英等人關門打狗。
經過一個半月的行軍,沐英終於到達了西安府。此時,從河南、陝西等地抽到的衛所官兵也已經陸續到齊,大約四萬人,再加上沐英帶來的神策和廣武二衛,總計五萬餘。
接風宴後,李文忠單獨將沐英叫到都指揮使司後堂閒聊。
方一坐定,沐英便開口說:“此番平叛,還要仰仗國公指揮調度。”
“文英,這兒也沒有外人,何必這麼客氣。”
“是,大表哥。”李文忠比沐英大六歲,沐英隨著朱標等人一起稱呼他為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