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的便利店玻璃窗——”
張婉的抬起話筒,聲音像浸過初雪泉水一樣清冽。
觀眾席某處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大提琴突然泛音應和,弓弦擦過琴弦的瞬間,舞台兩側的投影亮了起來。
畫麵是午夜便利店冷色色調的監控,模糊倒影裡有兩個靠得很近的輪廓。
劉翰飛往前跨了半步,踩在舞台上的光斑上,“倒映著鍵盤俠疲倦的戰場——”
“你突然指著冰櫃說借個光,用結霜的瓶身在桌麵上畫海洋。”
“地鐵站裡吉他聲撞上圍牆。”
“碎成我簡曆裡空白的詩行。”
“你遞來半隻無線耳機搖晃。”
“巴赫的賦格突然變成爵士浪。”
鼓點在此刻潛入,像是遙遠的心跳,舞台頂部的智能燈光突然撒下碎藍的光斑,在張婉裙擺蕩漾成波浪。
隨後,弦樂群突然暴烈的揚起,劉婉的聲音猛然拔高!
劉翰飛也低聲跟上!
“我們像兩枚迷路的硬幣——”
“被命運拋向不同方向——”
張婉白色的裙擺被鼓風機掀起,燈光驟然轉為溶金色,舞台上飛下無數的折紙飛機,擦過了兩人的肩膀。
所有的音符在這一刻慢慢的隱去。
隻剩下一束極細的月光白追光,斜斜的切過兩人的輪廓。
他們同時鬆開握著話筒的手,任由他垂落在支架上,然後毫無預兆的清唱出那一句。
“卻刻著相同的重量——”
張婉的聲線像一片雪落在燒紅的鐵上,帶著細微的嘶啞蒸發,劉翰飛的低音則是那鐵本身,滾燙而沉默的承接。
沒有混音,沒有修飾。
甚至沒有換氣聲。
隻有最赤裸的音符懸在空氣中。
這樣的聲音讓很多人突然陷入了回憶。
前排一個穿著灰色外套的女人突然想起,她離婚協議書上簽到一半停住的筆跡,當時陽光很盛,把未乾的墨照的發亮。
也有人想起,很多年前在教堂的唱詩班,也曾經和某個女孩一起偷偷的唱著彆人聽不懂的歌,後來那個女孩遠赴海外,就這樣杳無音信。
最後一個音符消散時,張婉緩緩地拉掉了自己的眼罩,明亮清澈的眼眸落滿星光。
她的眼神看著下麵上萬的觀眾,微微閃動。
劉翰飛應和著她的動作,也很驚詫的看向了她。
說實話,張婉平常不化妝被丟在人群裡麵的時候,看上去普普通通並沒有什麼特彆,可每次當她站在舞台上,她整個人好像都在閃閃發光。
她是天生就適合舞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