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清華園。
數學係那間沉澱著百年書香的辦公室裡,空氣中彌漫著舊紙張與墨水混合的獨特氣味。
年近七旬的張承言教授,鼻梁上架著一副度數很深的老花鏡,身體微微前傾,幾乎要貼到電腦屏幕上。
屏幕上,正定格著一個年輕人的側臉,背景是一塊寫滿了複雜演算的黑板。
錄像已經被他反複拖動、暫停、播放了不下二十遍。
他辦公室的門半掩著,門外偶爾有學生經過,都能聽到裡麵傳來時而壓抑的驚歎,時而因激動而拍擊桌麵的悶響。
“不對……不對……這裡……原來是這樣!”
張承言渾濁的雙眼,此刻卻透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光亮。他死死盯著視頻中那鬼斧神工般的解題步驟,嘴裡念念有詞,握著鼠標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天才!”
他猛地將鼠標一推,從那張磨得發亮的紅木椅子上站了起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這絕對是不世出的數學奇才!”
他再也無法安坐,激動地在狹小的辦公室內來回踱步,老舊的木地板被他踩得“吱呀”作響。
“這個思路……太野了!完全跳出了現有理論框架的束縛,卻又在最底層與公理嚴絲合縫!他是怎麼想到的?這種難題,居然被他一個人……當著幾百萬人的麵,硬生生解了出來!”
一旁,他最得意的博士生助手,正小心翼翼地整理著文件,看到導師這副“走火入魔”的樣子,猶豫再三,還是低聲開口。
“張教授,您先彆激動。剛剛金陵警方那邊通過校辦聯係了我們,說……說這個叫何宇的年輕人,身份很可疑,極有可能是一個大型線上詐騙團夥的核心成員……”
話音未落,張承言的腳步戛然而止。
他猛地回頭,鏡片後的雙眼迸射出駭人的怒火。
“胡鬨!”
一聲怒喝,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嗡嗡作響。
“簡直是胡鬨至極!你告訴我,一個能擁有如此純粹、如此乾淨的數學思維的人,一個能沉浸在邏輯世界裡推演真理的人,他會是個騙子?”
張承言氣得吹胡子瞪眼,指著屏幕上的何宇,聲音都在發顫。
“這是對學術的公然侮辱!是對天才最惡毒的褻瀆!”
助手被吼得縮了縮脖子,臉上滿是無奈,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遞上剛打印出來的資料。
“可是教授……警方那邊查得很清楚,這個何宇……連續三年參加高考,三次都名落孫山。他的最高分,連南何省的本科線都沒過。”
“什麼?”
張承言臉上的怒氣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難以置信的錯愕。
他一把奪過資料,看著上麵白紙黑字的記錄,整個人都愣住了。
良久,他才發出一聲長長的、複雜的感歎。
“南何省……南何省的高考,已經難到這種地步了嗎?”
他喃喃自語,眼神裡充滿了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