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負責人“老炮兒”雙眼布滿血絲,正對著一張施工節點圖,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幾名分管不同區域的施工隊長圍在他身邊,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門開了。
何宇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個密封的圖紙筒。
他沒有多餘的廢話,徑直走到鋪滿了各種圖紙的長條會議桌前,將圖紙筒放在了中央。
“這是最終方案。”
老炮兒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聲音嘶啞。
“何總,不是我們不儘力,實在是……”
“先看看。”何宇打斷了他。
老炮兒沉默著,擰開圖紙筒的蓋子,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那卷厚重的圖紙。
當藍圖在刺眼的白熾燈下完全展開的瞬間,指揮部內所有工程師的呼吸,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下一秒,老炮兒的身體猛地一顫,他那雙常年跟鋼筋水泥打交道、粗糙得像是老樹皮的手,竟控製不住地抖了起來。
他不是在看一張工程圖。
他是在仰望一個神跡。
“這……這不可能……”
一個年輕的隊長下意識地喃喃自語,他指著圖紙上一個關於地基承重與材料配比的模塊,眼神裡全是顛覆性的駭然。
“這個配比……能將凝固時間縮短百分之四十,強度還能提升百分之十五?這違背了材料力學的基礎!”
“看這裡!這個管道鋪設路徑!”另一人驚呼出聲,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它完美規避了所有地質應力點,利用了山體自身的微小沉降趨勢做輔助……這,這他媽是把山穀當成活物來設計了!”
老炮兒沒有說話。
他的手指,正帶著一種近乎朝聖般的虔誠,緩緩劃過圖紙上那套核心的施工流程。
那不是流程。
那是一部精準到了毫秒、將人力、物力、時間、空間利用到極致的交響樂章。每一個步驟,每一個銜接,每一個工種的進場與退場,都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多一秒是浪費,少一秒是隱患。
這套流程裡,沒有意外,沒有冗餘,甚至沒有一絲一毫可以優化的地方。
它本身,就是“完美”的定義。
“老炮兒……”
有人想說什麼,卻被老炮兒一個眼神製止了。
這位在工地上摸爬滾打了三十多年的工程總指揮,緩緩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何宇,聲音因為極度的震撼而變得乾澀、嘶啞。
“何總……這東西……不是人能設計出來的。”
指揮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何宇身上。有驚駭,有疑惑,有狂熱。
麵對這群頂級專家的審視,何宇的表情平靜如水。
他早已準備好了說辭。
“這份方案,是我拜托新加入我們團隊的錢立群院士和李衛民院長,動用他們能夠申請到的最高權限,調用‘天河’超算,耗費了難以想象的算力,推演了上億次後,得出的最優解。”
錢立群院士。
李衛民院長。
超級計算機“天河”。
這幾個名字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力量。
指揮部裡的氣氛瞬間變了。
原先的驚駭與不可置信,迅速轉化為了恍然大悟和更加深沉的敬畏。
原來如此。
原來背後站著的是那等級彆的國之重器。
這個解釋,完美、合理,甚至讓他們感到了一絲理所當然的驕傲。
“我明白了。”
老炮兒深吸一口氣,再次低下頭看向圖紙時,眼神中的顫抖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軍人接到作戰命令般的決絕與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