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敲擊鍵盤的動作,停了下來。
辦公室裡,隻剩下窗外愈發狂暴的雷聲和雨聲。
他的視線,死死地鎖定在手機屏幕上。那五個不斷向著代表自己位置的藍色光點逼近的紅色標記,像五顆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視網膜上。
他眼中的溫和與專注,在短短一秒內褪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凝固的冰冷。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
午夜,一點零七分。
他的大腦開始以一種遠超平時的速度運轉,冰冷的數據和可能性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報警?
最近的派出所距離這裡超過三十公裡,這樣的雷暴天氣,出警速度會受到嚴重影響。從接警到抵達,最樂觀的估計,也需要四十分鐘。
四十分鐘。
而屏幕上的倒計時,已經跳到了“2分31秒”。
等到警笛聲劃破雨夜,入侵者有足夠的時間,將他從這個世界抹去十次。
這個選項,被瞬間否決。
呼叫園區安保?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聘請的安保人員都是常規配置,主要負責日常巡邏和秩序維護。他們手中最強的武器,是橡膠警棍。麵對五個數據模型判定為“高度訓練”的武裝悍匪,派他們上去,不是支援,是讓他們去送死。
這個選項,同樣被否決。
逃跑?或者躲藏?
辦公室隻有一個出口,對方的前進路線精準地指向這裡,顯然是有備而來。現在衝出去,無異於一頭撞進對方張開的網裡。躲在辦公室裡?一張薄薄的實木門,在專業的破門工具麵前,和紙糊的沒有任何區彆。
所有常規的、理性的、正常的求生之路,在絕對的時間差和實力差麵前,都被一一堵死。
這是一個死局。
一個為他精心準備的、沒有任何僥?的絕殺之局。
何宇緩緩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冰涼的玻璃,倒映出他此刻毫無表情的臉。
窗外,一道銀蛇般的閃電再次劃過,瞬間的強光將他的身影勾勒成一道挺拔的剪影。
他看著下方被風雨蹂躪的“希望之穀”,看著那些剛剛竣工、承載著無數理想和未來的建築群,在黑暗中靜默矗立。
他知道,這一次,他背後沒有錢立群那樣的國之棟梁,沒有蔣毅那樣的學術泰鬥,更不會有及時趕到的警察。
這場深夜的風暴裡,能依靠的,隻有他自己。
也隻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