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雲淡風輕的“兔子特彆愛吃”,所帶來的後坐力,遠比任何激烈的學術辯論都要強大。
它像一根無形的刺,紮進了在場每一位燕京大學師生的心裡。
那根刺,名為“無知”。
他們徹底放下了所有的高傲與偏見,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曾經,他們看待龍河大學,是俯視。
現在,他們看待眼前這群平均年齡不到十九歲的年輕人,卻需要仰望。
這是一種近乎於“朝聖”的、無比謙卑的心態。
然而,當真正的交流開始,他們才更加絕望地發現,自己與這群年輕人之間的差距,遠不止於一株“清汙草”。
那是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團隊中,一位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的博士生往前走了一步。
他是李教授最得意的門生,陳瑞,主攻分子生物學,在基因穩定遺傳領域已經深耕了整整五年。
他試圖將已經失控的局麵,拉回到自己最熟悉、也最權威的領域。
這既是為了挽回一絲顏麵,也是出於一個頂尖學者麵對未知時的本能探究。
“王浩同學。”
陳瑞的聲音帶著一絲學者特有的嚴謹。
“既然你們已經攻克了複合重金屬吸收的難題,這說明你們在植物基因定向編輯與表達上,已經走到了世界前列。
那麼,我想請教一下,你們是如何看待‘跨物種基因穩定遺傳’這個倫理與技術雙重難題的呢?”
他頓了頓,詳細闡述起來。
“我們的導師認為,目前的基因剪刀技術,雖然能夠實現精準的跨物種基因片段植入,但在子代遺傳中,外源基因的表達會呈現出不可控的衰減,甚至導致基因崩潰。
這道屏障,是生命本身設下的枷鎖……”
他試圖用這個宏大而深奧的命題,來證明燕京大學的學術深度,證明他們依舊站在這個領域金字塔的頂端。
然而,王浩聽完後,甚至沒有思考。
他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個動作,讓陳瑞心中猛地一跳。
“老師,您這個問題,可能從一開始就問錯了。”
一句話,讓陳瑞準備好的所有後續理論,全部堵在了喉嚨裡。
問錯了?
這個耗費了他導師半生心血、被譽為22世紀生物學“三大天塹”之一的世紀難題,在他口中,竟然是一個錯誤的問題?
“您為什麼會覺得,‘物種’是一個恒定的概念呢?”
王浩的語氣平靜,卻像一柄重錘,砸在了所有人的世界觀上。
不等他們從這句顛覆性的反問中回過神來,王浩已經抬起了手腕,啟動了他的個人終端。
一道柔和的光幕投射在空氣中。
陳瑞和其他學生下意識地湊近,他們以為會看到某種複雜到極致的基因螺旋模型,或是前所未見的堿基對序列。
然而,屏幕上顯示的,卻是一副動態的、布滿了無數複雜數據流和矢量箭頭的……世界地圖。
不,那不是單純的地圖。
在場有幾位雙修了國際關係的博士生,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