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車站派出所,早已不是一鍋粥。
它是一鍋被投入了高爆炸藥,正在沸騰、即將炸裂的鐵鍋。
刺耳的警報聲從未停歇,像是瀕死者的最後哀嚎。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無人接聽,執拗的鈴聲與警報糾纏在一起,織成一張令人心煩意亂的噪音之網。
空氣中彌漫著汗水、恐懼和一股電子元件燒焦的刺鼻氣味。
始作俑者孫婷的臉色已經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微微發顫。
但她內心的最後一絲傲慢,還在負隅頑抗。
這一定是某種高級的自毀程序。
對,就是那個混蛋的偷拍設備搞出來的噱頭,為了嚇唬人,為了脫罪。
她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來維持著搖搖欲墜的鎮定。
然而,當一種低沉的、富有侵略性的轟鳴聲,從遙遠的天際線傳來時,她最後的心理建設開始龜裂。
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響,越來越沉。
不是汽車引擎,不是任何她熟悉的聲音。
它帶著一種撕裂空氣的物理壓迫感,讓派出所的窗戶玻璃開始高頻地嗡嗡作響,桌上的紙張無風自動。
派出所的所長和幾名警員衝到窗邊,臉色瞬間變得和孫婷一樣慘白。
一架通體漆黑、線條猙獰的武裝直升機,正懸停在派出所正上方的低空。
巨大的螺旋槳卷起狂暴的氣流,吹得地麵沙石飛濺,狠狠砸在窗戶上,發出劈裡啪啦的密集聲響。
那不是電影道具。
那是冰冷的、滿載著毀滅力量的戰爭機器。
下一秒,派出所那扇本就不甚結實的大門,在一聲巨響中,向內整個地爆裂開來!
木屑與門框的碎片四處飛濺。
十幾名身著黑色特戰服,頭戴戰術頭盔,臉上塗著迷彩的軍人,以一種非人的速度和效率衝了進來。
他們的動作沒有一絲多餘,每一個腳步,每一次槍口的轉動,都充滿了致命的精準。
他們不是在進入一個房間,他們是在攻占一個據點。
為首的一名特戰隊員,一個簡單的戰術手勢,他身後的隊員便立刻呈戰鬥隊形散開,在不到三秒的時間內,徹底控製了派出所內的每一個角落,每一處出口。
黑洞洞的槍口,冷靜地、不帶任何感情地,對準了在場的所有人。
派出所的所長,一個四十多歲、見過些風浪的老警察,此刻隻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
他本能地想去摸腰間的配槍,但那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兩道冰冷的視線鎖定。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警服。
他看清了那些軍人手臂上的臂章,看到了他們手中武器的型號,看到了他們眼中那份視生死為尋常的漠然。
那不是演習。
那是真正從血與火中走出來的氣息。
一名軍官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他沒有攜帶長槍,但腰間的配槍和那股淵渟嶽峙的氣勢,比任何武器都更具壓迫感。
他沒有看任何人,徑直走到派出所所長麵前,麵無表情地遞過一份文件。
文件是折疊的,隻露出最上方的一角。
但僅僅是那一角上,鮮紅的國徽鋼印和另一個更加複雜、象征著軍方最高權力的徽記,就讓所長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顫抖著手接過,打開。
最高級彆授權……
直接接管……
現場一切……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他的神經上。他的雙腿一軟,幾乎要站立不住。
而另一邊,孫婷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僥幸、所有的得意、所有的算計,都在那扇被踹飛的大門和那些黑洞洞的槍口前,被碾得粉碎。
這不是電影。
這不是玩笑。
這不是她能理解,更不是她能承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