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批【稷下學宮】的學生們,踏入龍河大學為他們準備的專屬園區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混合了緊張與戒備的沉默。
他們是一群被世界遺忘在角落裡的靈魂。
他們早已習慣了因為自己的“怪癖”,而在人群中成為一個突兀的、不和諧的音符。他們習慣了被孤立,被排擠,習慣了在每一個集體環境中,將自己最珍視的棱角死死地收斂起來,偽裝成一個無害的、平庸的影子。
他們以為,這次也不會有任何不同。
所謂的專屬園區,在他們最樂觀的想象裡,也不過是條件好一些的單人宿舍,能讓他們免於和室友因無法調和的習慣而爆發衝突,僅此而已。
然而,現實,以一種最蠻橫、最溫柔的方式,徹底擊碎了他們貧瘠的想象。
那個扛著自製天文望遠鏡的少年,名叫周牧。他那台磨損嚴重的望遠鏡,是他用省下的每一分飯錢和課餘打工的全部收入,一點點湊出來的寶貝,鏡身上還殘留著他徹夜不眠時留下的指痕。
一位輔導員微笑著,領著他走向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
那不是宿舍樓,是獨棟的。
周牧的腳步頓了一下,心臟漏跳一拍。
輔導員沒有催促,隻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牧推開門。
門的背後,不是床鋪,不是書桌,而是一個讓他呼吸都停滯的空間。
一樓,是一個完整的小型天文台。
精鋼鑄造的高精度赤道儀在無塵的環境中泛著金屬的冷光,旁邊的光譜分析儀屏幕上,正顯示著待機的數據流。頭頂,是冰冷的、可以自動開啟的觀測穹頂。
這裡的一切,都散發著專業、冰冷,卻又無比炙熱的氣息。
這……不是模型。
周牧的手指在顫抖。
他走上二樓。
二樓才是臥室。但牆壁上沒有掛任何廉價的裝飾畫,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由哈勃望遠鏡拍攝的、超高清的星雲圖。創生之柱的塵埃細節,蟹狀星雲的迷離光彩,每一處都清晰得讓他頭皮發麻。
“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宿舍,也是你的個人實驗室。”
輔導員溫和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學校的射電望遠鏡陣列,也已經對你開放了最高權限。”
權限……最高……
這幾個字,像一顆超新星,在他腦海裡轟然引爆。
周牧猛地回頭,死死盯著輔導員,嘴唇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眼眶裡的那點水汽,瞬間彙聚,決堤。
他哭了。
……
在園區的另一處。
那個在路上會毫無征兆地蹲下,用手指在空氣中飛速心算的自閉女孩,蘇曉曉,被帶到了一個充滿了未來感的、純白色的獨立工作間前。
她全程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仿佛要將自己與整個世界隔絕。
門,無聲地滑開。
裡麵,是一個純粹到極致的世界。
沒有任何多餘的家具,甚至沒有一張椅子。目之所及,隻有一片純白。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個懸浮著淡藍色光暈的智能控製台。正對著她的,是一麵占據了整麵牆壁的巨大黑色晶石屏幕,此刻正安靜地倒映著她的身影。
一台擁有恐怖算力的量子服務器,在房間的角落裡,安靜地運行著,散熱口散發出規律的、微弱的藍色光芒,像是在平穩地呼吸。
“蘇同學,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