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學,第一會議室。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午後的陽光,隻留下穹頂上水晶吊燈投下的冰冷光暈。空氣粘稠得讓人窒息,連中央空調送風的微弱嘶鳴,都顯得格外刺耳。
所有校領導,以及各個學部被譽為“國之重器”的泰鬥級院士,悉數到場。
他們中的任何一位,走出去都是能讓一方學術界震動的存在。但此刻,他們隻是沉默地坐著,目光沉沉地,盯著會議桌中央那份薄薄的報告。
那份關於龍河大學的評估報告。
白紙,黑字。
每一個數據,每一個圖表,都像是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在座每一個“燕大人”的神經裡。
那不是巴掌,巴掌隻會疼。
這是審判。
審判著一座百年學府,在新生代力量麵前,顯得何其遲鈍與臃腫。
“諸位。”
校長陳明學開口了。他的聲音並不高,卻像一塊石頭投入死水,瞬間打破了這令人壓抑的寂靜。
聲音裡帶著一種被砂紙反複打磨過的粗糲與疲憊。
“報告,想必大家都已經看過了。”
他沒有拿起那份報告,甚至沒有再看它一眼,仿佛那東西帶著劇毒。
“我不想再重複那些讓我們感到羞愧的數據,那沒有任何意義。”
他停頓了一下,環視全場,將每一位同僚臉上的沉痛、不甘、乃至茫然,都儘收眼底。
“我今天把大家叫來,隻為了一件事——”
突然!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所有的疲憊與沙啞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到極致的爆發!
“反擊!”
“砰!”
一聲巨響!
陳明學那隻布滿青筋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厚實的紅木會議桌上!
桌上的茶杯齊齊一跳,澄澈的茶水漾出劇烈的波紋。
整個會議室的所有人,心臟都跟著這一下重擊,猛地抽緊!
“龍河大學,固然妖孽!它是一頭橫空出世的猛獸!”
陳明學的胸膛劇烈起伏,雙目赤紅。
“但我們燕京大學,是什麼?!”
“我們是立校百餘年,從戰火中走來,與國同休的學府!我們所積累的底蘊,我們血脈裡流淌的驕傲,也絕不是一個建校不足一年的‘網紅大學’,可以輕易撼動的!”
這番話,不再是校長的陳詞。
而是一頭被逼到牆角,露出了獠牙的雄獅的怒吼!
它點燃了什麼。
點燃了在場所有人心**底,那份被羞辱感壓抑許久的,屬於百年名校的,最後的傲骨與烈火!
“陳校長,我同意!”
一個蒼老但異常洪亮的聲音響起。
物理學院的錢院士,一位頭發花白,為龍國核物理事業奉獻了一生的老人,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那雙看透了粒子生滅的渾濁老眼,此刻卻透出駭人的銳光。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再等下去,燕大的牌子,就要在我們這代人手裡,被砸了!”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
“我提議,將我們物理係,由老、中、青三代人,耗時近四十年接力攻關的‘高能粒子對撞可控環境’項目,提前進行最終的成果發布!”
話音未落,滿場皆驚!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項目意味著什麼!那是燕大物理係,乃至整個龍國高能物理界,最接近世界之巔的王牌!是無數人心血的結晶!
“我們化學係也附議!”
另一位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的院士也猛地站起,鏡片下的目光卻淩厲如刀。
“我們那個‘新型納米靶向藥’的項目,也已經到了最後的收尾階段!本來計劃是明年申報諾獎的,現在看來,顧不上了!”